謝星珏手腕上的環形扣慢慢融化,喻文卿不小心往下瞟了一眼駭了一跳,以為他的手受傷了,後來定睛一看發現是那個被稱為血瞳貪狼的東西慢慢融化。
這麼低的溫度就融化了?喻文卿覺得不太可能,一般情況下密度越小的金屬熔點也就越低,冰藍鳳凰沒有辦法在電子顯微鏡下切割成原子平面甚至無法切割,種種跡象表明這是一種人類目前未知的粒子組成——甚至比夸克還小,它的熔點至今沒有測出來,第一次將外邊的雜質切割出去的時候露出裡面的純質,像是瑰麗的太陽外包裹著湛藍到近乎透明的海洋,在極高的溫度下依然能保持原型,當時直接將它扔進即將化成鐵蒸氣的鐵水中,沉在最下面,鐵水透過特殊耐高溫材料出去,這塊小小的東西甚至沒有變化,溫度測試後依然很低,當時三哥直接伸手去觸碰嚇了旁邊的人一跳,最後得了自己三哥一句評價:
“跟鳳凰蛋一樣。”
冰藍鳳凰的名字由此而來,雖然冰涼如玉,卻能從火中挺過的,可不就是鳳凰麼?貪狼和鳳凰是歸屬一種物質形成而來,所以不可能就在這個人體都能夠適應的情況下融化,那麼一定是貪狼的主動行為。
紅色的液體慢慢展開,滲入謝星珏的面板,白色的襯衣因為汗溼顏色有些透明,液體彷彿感知到謝星珏身上的紋路一般,從手臂蔓延,短短的半個小時內貫|穿了謝星珏的鎖骨,胸膛,腹部,甚至一度逼近謝星珏的臉龐,從耳朵後邊伸出細小的一條,看起來極其的詭異,在白色的燈光下謝星珏痛苦的鎖眉,汗溼的全身,貼著臉龐的頭髮以及那些霸道的花紋,讓謝星珏有種矛盾的美感,強勢與脆弱同時在他的身上體現,纖細的骨骼,消瘦的身軀,是讓人想要欺凌的脆弱,而緊鎖的眉頭彷彿忍受著極大的痛楚,要緊的牙關與如同鐫刻在身上的花紋又讓人覺出他的強勢。
喻文卿想的沒錯,他確實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
謝星珏彷彿置身在冰火兩重天,他身體內彷彿放置了一塊千年的寒冰,永遠不融化,從骨頭裡散發著寒意讓他戰慄,而外部彷彿有火在炙烤他,那火沒有辦法融化冰,兩種感覺夾雜在一起,謝星珏如同置身地獄,經受著業火焚燒,連靈魂都碎成一片一片,灰飛煙滅。不知為什麼。他在這種連續不斷的痛苦中想到了他的母親,他的母親站在他的前方,仍然是他幼年時候的那副面孔,她的青春彷彿停留在了二十歲,除了看起來氣質更成熟一些,其他的基本上沒有改變。
“不管去哪裡,你都不得不做一些錯事。這是生命的基本條件,要求你違背自己認同的身份。在某些時候,每個活著的生命必須這樣做。這就是終極的陰影,造物的缺陷。這是終極詛咒,那個吞噬所有生命的詛咒。整個宇宙都是這樣。”母親喃喃道,然後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謝星珏,那之中還有一絲害怕,或者稱之為恐懼。
媽媽,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謝星珏想要掙扎起來問他的母親,為什麼看他的眼神像是看魔鬼一樣,聲音是他從未聽過的咬牙切齒,牙齒磕磕碰碰,整個人在打顫,“魔鬼的兒子。”謝星珏往前走了一步,他看著謝星珏逼近忽然尖叫了一聲,“別靠近我!”
謝星珏頓住了腳步,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渾身的痛楚,置身冰火兩重天讓他每走一步就像是在針尖上走路,而他咬牙接著前進。
“離我遠點,你這個魔鬼!”吳巧稚披散著頭髮往後退了兩步,像是離謝星珏越遠就越是安全。他的嗓子應該是被熱壞了,聲音嘶啞的不像話,“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那語氣像極了十年前的那個孩子,躲在家裡,透過窗戶偷偷看他的母親在底下和男人告別,各式各樣的男人,在下面言笑晏晏的母親上來之後臉上連表情都不會有,更不提會對著他笑。那個時候家裡的環境還是好的,還買得起東西做飯,小小的他踩在凳子上操作那些各式各樣的選擇和按鈕,不敢錯一次,錯一次可能要吃很久的很難吃的飯。
他就是從那個時候,慢慢學會一個人等待,整合艙伴隨著他,一直走過了孤獨的童年。後來又開始過顛沛流離的生活,那段時間沒有一個男人出現在母親的身旁。
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懂事了,知道了母親是幹什麼的。
因為有人罵他:“婊。子的兒子!”然後就想上來捏捏他的臉,甚至有些人會拽著他不肯走。貧民區魚龍混雜,每到晚上都會有吵架聲,這裡仍然用著古老的水泥鋼筋混合土式的牆壁,薄薄一層,擋不住讓人面紅耳赤的女人的呻|吟,男人的低吼,還有尖叫,而他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從整合艙中接受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