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雙眼盯著賀晨雪,隨後雙唇張開,作出撕咬狀,緊接著才慢慢將身體縮回坐窟之中,安靜地等待著。
看守所中,齊八爺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外屋內,仰頭盯著開有天窗還帶著鐵欄杆的裡屋,數著不時從那裡飛過的一隻只麻雀,而他的左手則一直搓著右手衣袖的袖口,大拇指的那層皮都快搓破了。
突然間門開了,齊八爺微微回頭,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門口,但並未轉身,隨後繼續轉回原位,盯著先前的地方。
緊接著是開手銬的聲音,隨後是關門聲,沉重的關門聲中還夾雜著來者的一聲微弱的嘆息。
齊八爺依然坐在那,腦子中什麼都沒有想,但很快他不可能不想了,因為當來者慢吞吞走到他對面的床上坐下之後,他終於看清楚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丁偉,玉蘭孤兒院、特殊學校的副校長。
“你好。”坐在床邊,將雙手放在雙腿之間的丁偉,淡淡地開口問好。
齊八爺並沒有開口回應,而是更加用力地搓著衣角,搓破的大拇指流出的鮮血順著虎口漫延向掌心,又從掌心邊緣滴落在地上。
“你流血了。”丁偉看著滴落在地上的鮮血。
齊八爺低著頭:“我很後悔告訴你那個地方。”
丁偉一臉的平靜:“齊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
齊八爺慢慢扭頭,看向丁偉的剎那,丁偉渾身一震,因為齊八爺用一種只有野獸才有的眼神瞪著他,他下意識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畫室!那間畫室!那間地下畫室!我不應該告訴你的!”齊八爺微微搖頭,“如果我沒有告訴你那個地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丁偉依然搖頭:“齊八爺,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
齊八爺冷冷笑了笑:“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我們都是罪人,誰也跑不掉的,法律會制裁我們,老天爺也會!”
兩人對話的時候,都沒有意識到在兩人所坐的床下,貼著兩個一直開啟,維持著通話狀態的手機,而在看守所值班室中的傅茗偉,則戴著耳機,坐在角落中的凳子上,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
案件再次陷入死衚衕之後,傅茗偉只能將兩個人放在一起,看看他們會說什麼,雖說看守所方面一再製止傅茗偉做這件事,聲稱那不符合法律程式,但傅茗偉只是寫了一紙證明,證明是自己的擅自決定,與任何人無關,出現任何後果由自己來負責——因為需要看守所方面關閉監區的訊號遮蔽器。
會面室不會被遮蔽,但監區必須遮蔽訊號,而用手機竊聽這一招,是傅茗偉從刑術那裡學到的,上次刑術讓齊八爺的親戚帶著手機進去見他,這給了傅茗偉啟發,況且一些手機還可以使用通話錄音。
而在一側的董國銜此時憂心忡忡,他並不是擔心案子破不了,而是擔心今天發生的事情被上級知道之後,傅茗偉面臨的不僅僅是寫檢討那麼簡單,最輕的就是停職接受調查,最嚴重的還會將其開除警隊。
但是傅茗偉不會在乎這些,他原本就是一個為了破案甘願犧牲自己一切的人。
此時,傅茗偉從兩人的對話中意識到自己的推測正確,齊八爺還是有所隱瞞,但他這個人說到底,還是有良心的,不過丁偉則不然,這傢伙太冷靜,太謹慎,太冷酷無情了,就連在這種環境內,他和齊八爺對話,都力求做到滴水不漏。
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他都能維持平日的狀態,這種人太可怕了。
“傅隊,他們不說話了。”一側的董國銜取下一側的耳機低聲問,值班室內的獄警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兩人,兩人雖然知道,也當做沒看見。
傅茗偉抬手示意董國銜不要說話,此時齊八爺的聲音再次傳來:“丁偉,我完全是為了挽救學校裡的那些孩子,才和你合謀做那些事情,在做之前,你向我承諾過,不會傷害到任何人,賺來的錢只是為了維持學校的運作,但事情並不是那樣,夏婕竹死了,王立天、劉達和穆聰也都死了!”
丁偉終於按耐不住道:“齊先生,齊八爺,人不是我殺的,你怪我?”
“不怪你怪誰!?”齊八爺怒道,“所有人當中,只有你與俄羅斯方面單線聯絡,我怎麼知道你做了什麼,我們連你到底賺了多少錢都不清楚!”
“聽著!”丁偉火了,“假摻真這件事,警察已經查清楚了,我也認罪了,但是你不要想把其他的事情都扣在我頭上!當初孤兒院、學校缺少資金,無法運作的事,是你提議我做油畫買賣的!”
“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