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練轉身欲走,卻猛地被人拉拽一下,接著就有破空聲在耳邊響起,呂嘉的鞭子只差一點就擊中了她。
小女郎的臉色頓時一白,又聽得呂嘉氣急敗壞的聲音道:“劉章,你敢壞老子的事!”
阿練站定了,才發現自己被一個陌生的男子護在懷裡,聽那呂嘉的意思,是高祖之孫,齊王次子朱虛侯劉章。她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長什麼樣子,就被他拉到了身後。
呂嘉看著躲在劉章背後的阿練,怒喝一聲:“劉章,給老子滾開,惹急了連你一起打!”
阿練見這呂嘉一副惡意昭彰的模樣,心中大急,又看四處無人,正想著要不要拋下他二人去搬救兵。
那廂呂嘉的忍耐已至極限,劈手又是一鞭,這回卻是向著朱虛侯而去了。
誰知那朱虛侯不避不讓,竟空手接住了鞭子,緊接著狠狠一拽,呂嘉不防,被拽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在地。
他自覺失了面子,沉聲喝那巨犬。那狗聽得主人命令,張了血盆巨口便向劉章撲上去。
“將軍小心。”阿練側身避到一邊,提醒劉章,同時見這邊的動靜已引來了幾個圍觀卻不敢上前的僕人,忙示意他們去找霍笙。
再回過身的時候,卻見那巨犬哀嚎了一聲,竟是被劉章一劍斃命。
朱虛侯拔出劍來,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袍,有些濺到了他的臉上,他慢慢站起身來,顯出挺拔的身姿,英俊的面容。這是阿練第一次看見他。
呂嘉見愛犬被殺,氣得直跳腳,怨毒的目光幾乎要把朱虛侯刺個對穿,剛要破口大罵,卻見對面大長公主一行人匆匆而來,忽又一笑:“今日是殿下生辰,某不跟你計較,你還未去給殿下拜壽吧。你說,你是要叫她姑姑呢,還是祖母?”
劉章登時大怒,抬劍便指向呂嘉咽喉:“你再提一句試試?”
呂嘉看他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心情卻大好,也不管那利劍還抵在自己喉間,竟哈哈大笑起來。
阿練也恨呂嘉卑鄙,專挑著別人的痛腳踩,彷彿見旁人苦痛就能令他感到快意似的。
她自然明白這朱虛侯突然暴怒是為何,昔日太后親子孝惠帝還在時,其異母長兄齊王來朝。齊王為高祖外婦所生,素為呂后所不喜。惠帝於未央宮為齊王設接風宴,太后欲在宴上鴆殺齊王,為惠帝所阻。
齊王佯醉而去,心甚恐之,齊國內史勸說齊王,讓他把齊國的一個郡送給大長公主作湯沐邑,並且尊大長公主,也就是自己的親妹妹為太后。呂后大喜,許之,令齊王歸國。
而朱虛侯,正是齊王的嫡次子。
因這樁荒唐事,齊王這一脈許多年都沒能在宗室裡抬得起頭來,也難怪朱虛侯聽了呂嘉如此嘲弄會想與他拼命。
只是阿練沒想到,那個傳聞裡懦弱隱忍至斯的齊王,會有這樣一個剛烈而血性的兒子。
那兩人還在對峙,阿練又聽見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看來呂侯爺的胳膊是好得差不多了?”
章節目錄 33。如晦
霍笙下了席; 一直走到就近的一間書房。
跟在他後面的蕭豫把門關上,近前細道:“才剛收到的訊息,趙王仍是不願休妻。太后大怒,數日前藉故讓趙王妃留在長樂宮,又於昨日令人鴆殺了王妃。”
霍笙轉過身來,年輕的面容須臾間布上了一層陰霾,沉聲道:“再去勸,就說是為了世子; 也讓他忍過這一時。”
蕭豫領命而去。
霍笙看著心腹把門帶上; 自己慢慢在長案前坐下來; 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以為那日面見過太后就意味著趙王無事了,誰知又憑空生出波折來。那天同在長樂宮的一個呂氏女,勉強算得上是他表妹的一個姑娘,對趙王一見傾心; 攛掇著太后下令,讓趙王休妻另娶。
太后為人剛毅,又極其護短。自孝惠皇帝去後,太后就將呂家視為依靠,呂氏被封侯拜官者數不勝數; 也不管其有無才幹。這亦是太后所為人詬病的一處。
其實那女子未必多討太后喜歡,只因她姓呂,她要嫁; 趙王就算是已有妻室也必當從之。
在霍笙看來; 自己的這位舅舅並不笨; 甚至也算得上是識時務。只是他沒料到趙王對王妃的深情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令他昏了頭,居然膽敢違抗太后的旨意。
從趙王抗旨的那一刻起,趙王妃就活不成了。太后心性之剛強殘忍,當世男子多不能及。只是霍笙是晚輩,不好對其過多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