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言,那一直隱在陰影下的宣平侯卻微微抬起了頭。阿練這才真正看清了他,也是風神玉面的一張臉。
宣平侯看著大長公主。
霍笙如實答了,大長公主輕輕嘆了口氣。
她是個重情念舊的人,不然當年也不會在成為開國公主之後還帶著六歲的兒子自長安萬里奔赴至長沙尋找霍郯,因而現下不無惋惜地道:“希望他無事。”說完又看向阿練,眼裡帶著憐惜,關切地問了她幾句。
阿練一一應了,對答有度,令大長公主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見禮畢,眾人都知大長公主有話要與霍笙說,因而都起身告退了。
阿練朝著大長公主行了個躬身禮,直起身子的時候與霍笙對望一眼,見他對自己微微頷首,心裡一定,復跟著領她過來的那個僕婦出去了。
霍笙與自己的母親感情很好,見她向自己招手,便抬腳走到矮榻前,在她身側坐下。
“怎麼瘦了這麼多?也黑了。”大長公主撫著他胳膊,語氣裡不無心疼。
霍笙輕笑:“您每回都這麼說。”
又聽她問起自己這幾個月來的經歷,霍笙皆答了,只隱去被人追殺一事。
大長公主又提到了阿練:“……她小小年紀便失怙恃,我見了也是心疼的,你要留她在府裡,我沒有意見。往後就是從我們家出嫁,也是可以的。”她溫言說著,到後來彷彿是來了興趣似的,又道,“長安的好兒郎也多,你若是不得閒,我可以幫你留意下。”
她這樣的地位,並不介意收留一個孤女,即便這孤女是自己前夫的孩子。當年與霍郯分開是造化弄人,即便不明白對方躲著自己的原因,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放下,並且對自己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
聽了大長公主的話,霍笙不由一愣,反應過來後本能地皺起眉頭,顯出幾分對這提議的不耐,語氣卻還是剋制的,對他母親道:“她才多大。”
大長公主也不跟他爭,點了點頭:“你是她兄長,自己做主吧。”末了又補充道,“不過既然把人帶回來了,就好生照應著。”
“兒子知道。”
大長公主彷彿是跪坐得久了,微微挪了下身子,靠在憑几上,一隻手撐著額頭,想了想又笑了:“她長得倒不像伯淵。”
伯淵是霍郯的字。
霍笙看了眼自己的母親,沒說話。
章節目錄 26。天街
臨近黃昏,卻還不到掌燈的時刻,屋子裡已漸漸暗了下來。
霍笙背窗而坐,雙手放在膝上,肩背挺直。頭卻微微低著,一張臉便掩在天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是在沉思,神色看不分明。
最初在代國的時候,他曾與霍郯有過一番長談,也是在那個時候由他口中得知了阿練與自己並非血親的訊息。
霍郯央他保守這個秘密,那時他想的是順道送阿練到晉陽後便回長安,此生無意與生父再見,是以這個請求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答應下來也就是一順口的事情,彼時他也無意探知霍郯這一請求背後的目的。
自然,在那時他是預料不到往後會發生這樣多的事,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阿練動了惻隱之心,帶她來到長安。
現在面對自己的母親,他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先不說。霍笙瞭解自己的母親,說與不說都不影響她對阿練的態度。且時人重諾,他也不例外,既然答應了,那就照做吧。
順著想下去,霍笙不由得回憶起彼時的情形,很多當時沒注意到的事,在現在看來,似乎太過巧合。
比如說霍郯為什麼要告訴自己阿練非他親女,而且在告訴了自己之後又央求他不要再告訴任何人?霍郯是否有欺騙他的可能?以及他那樣的人,在那樁禍事發生之前,當真對自己的處境毫無所覺?
太多的問題。
霍笙想到後來,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大長公主見他這樣,以為他累了,便趕他去休息。
霍笙起身,告退而去。
……
阿練在庭院外的甬道上等他,見他出來,高興地迎了上去,說自己方才在姜媼的帶領下去看了居所。
姜媼是大長公主指派過來負責照料阿練起居的人,自大長公主再嫁後便一直跟著她,行事無不妥帖,難怪阿練這麼高興。
霍笙問她:“住在哪兒?”
“就在那邊,不遠。”阿練指了下前方。
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