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輕易接觸。
那苗子只是畏懼狐鬼行僵,見了猴群卻不甚驚異,因為猛洞河流域常有成群的野猴出沒,老熊嶺也有遠近聞名的白猿洞,這些猴子是往來深山行商之人的大敵之一。猴子們都知道過路的人身上帶有酒水乾糧,它們就在深山老林裡用石子砸人,然後搶奪食物,所以當地為往來客商做嚮導的,都會唱“猴歌”,可以驅散猴群的騷擾。
鷓鴣哨擅長口技,也會唱猴歌、猴贊來驅猴,不過此時群猴雲集,都圍在紫金槨四周蹄跳哭嚎,行動極是反常,在沒看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之前,鷓鴣哨暗示另外兩名同伴在樹頂窺視,不可驚動了群猴。
這時就看那數百隻猴子急得團團亂轉,其中似有若干睿智之輩,轉了幾圈就蹲坐在地,撿起石子向那棺槨投擲,其餘的群猴也紛紛效仿,一時無數石子如同雨點般落了過去,砸到紫金槨上啪啪亂響,然而棺槨內一片死寂沉沉,並沒有半點動靜。
鷓鴣哨暗道:“好狡猾的猢猻,竟曉得投石問路,不知它們究竟要做出什麼事來,我且冷眼看個仔細。”又想:“棺槨裡被亂石擊打都沒有任何動靜,看來這夥猴子要過去了……”
剛動這個念頭,果然見幾只膽大快捷的猴子從猴群中躥出,其中有一隻似乎有些膽怯,出來後要打退堂鼓,便被猴群裡的一隻老公猴連撓帶咬地趕了出來。五六隻猴子戰戰兢兢地向陰氣沉重的紫金棺槨接近,不住手地抓撓猴腮“吱吱”亂叫,顯得又慌又急,恨不得立刻把棺槨搬開,卻又唯恐棺中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突然出現,進三步退兩步,好不容易壯著猴膽湊到跟前,仍是警惕地四下張望,只要稍有風吹草動,立馬就會一陣風似的逃掉。
正這時,那被壓在巨槨下的白猿手臂猛地動了一下,也不知是詐屍還是還陽,嚇得附近幾隻猴子毛髮尾巴全都豎了起來,原地蹦起多高,嗖地躥回猴群。其餘的猴子也受驚不小,頓時逃散開來。
過了一會兒,逃開的猴子們又探頭探腦地從遠處往這邊觀看,嘰嘰喳喳的好一陣騷動,方才重新聚攏過來,再次圍到紫金槨前。鷓鴣哨看在一旁,都暗中替這夥猴子著急,只見猴群逐漸從驚慌中鎮定下來,發現壓在槨下的白猿似乎還活著,都在樹叢中跳上跳下的,顯得皆有喜色。
當下便有幾隻猴子翹著尾巴爬了過去,試探著仲猴爪摸了摸棺槨,想要搬開這沉重的紫金槨,卻又不知從何著手,急得前躥後跳。其中有隻體形很大的禿尾老猴,似乎是猴群中膽子最大的一個,它反覆試探了幾回,見棺中並無異常,便縱身躍上七星板,想將那木板搬開。
正這時,棺中忽然冒出一陣黑氣,騰地坐起一具古屍,這具殭屍魁梧高大,面如牛肝一般血紫,首上無冠,滿頭披散將頭髮,周身穿著錦繡紫袍的兇紋殮袍,腰圍嵌玉金帶,正是一介大貴巨權的模樣。屍起迅速如電,不等那禿尾猴有所反應,就慘呼著被殭屍揪入棺內,沒入了漆黑的棺槨之中,那棺材既深且大,在樹上已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只聽那禿尾猴在棺材裡面的尖聲慘叫突然斷絕,紫金槨中便又沒了動靜。
第三十九章 挑屍
禿尾猴被殭屍拖入棺中的一幕,快得讓人無思量餘地,鷓鴣哨等人在樹上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便聽到紫金槨內傳出幾聲老猴臨死前的慘叫。鷓鴣哨擔心向導受驚不過叫喊出聲,趕緊用手將他罩著黑紗的嘴巴按上。
林中聚集的猴群也都嚇得怔在當場,視線齊刷刷投向紫金槨,看得連猴眼都直了,直到禿尾猴撕心裂肺的悲慘哀嚎突然停止,群猴方才如夢初醒,如同樹倒猢猻散一般,嗷嗷亂叫著四散逃入林中,頃刻間便不見了蹤影。密林深處又恢復了寂靜,連根猴毛都沒剩下。
紅姑娘見有屍變,連忙摸出三柄塗了黑狗血的飛刀在手,當即就要發難。鷓鴣哨悄悄舉手示意她先別妄動,棺中那元代貴族的殭屍好生厲害,不過看其形貌應該是西域色目人。元代是多民族相容並存的局面,有色目人為將並不奇怪,討伐老熊嶺七十二洞之時的統兵大將,很可能正是此人。元代活人殉葬之風極盛,先前在基中所見的披甲乾屍,大概是陪葬的武士。天子可有百人陪葬,王公可有數十人,統兵的將軍安排幾個親隨殉死在墓道里看守門戶,就當時的社會風氣而言,也不算是什麼殘酷奢侈之舉。
但西域文化背景獨特,喪葬習俗也與傳統葬制存在很多區別,棺槨、墓穴、明器,以及儲存屍體的辦法在當時看來,都透著極其神秘的色彩。搬山道人從西域沙漠雙黑山遷入中原,已逾數千載了,對自漢代開始繁榮起來的西域喪葬之法所知有限,吃不準瓶山巨槨裡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