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東邊的鄰村,一家被私人承包的野魚坑裡碰碰運氣了。
我們這一帶,人口比較密集,小村落一個挨著一個。東邊的鄰村和我們村相隔還不到一里地,也就二三百米的距離,炊煙可見雞犬相聞。
第二天放了學之後,我揹著母親,在爺爺床底下找了一大塊,去年釘窗戶時用剩下的窗紗,然後在爺爺的雜物箱裡,翻出了一把老虎鉗和一根半米長的粗鐵絲。用老虎鉗把鐵絲一點點的窩成了一個帶把兒的環狀,樣子就像個只剩下邊緣、沒底兒的水舀子,然後把那塊窗紗套在了環上,用針線粗略縫合,做成了一個簡易的網兜子,又悄悄在屋外的窗臺下,拿了一根夏天爺爺用來搭黃瓜架的細長竹竿子,把那網兜子上的“把兒”,用麻繩牢牢地拴在了竹竿的一頭。這些事做完之後,一個輕便簡易的抄網,就算是在我手裡橫空出世了,雖說做工粗糙馬虎,看上去也不怎麼結實,但捉只青蛙已經綽綽有餘了。
和母親說了聲,我去同學家寫作了,書包都沒拿,扛著網兜就出門了。唉——!自打爺爺離開家去找老道徒弟之後,其他倒沒覺得怎麼樣,我這撒謊的本事見長了。說起爺爺,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都走了這麼多天了,怎麼還不見回來,一點訊息都沒有。忽然想起夢裡那黑衣人對我說起的,要我小心提放老道的徒弟,這話的意思,是不是在提醒我,這老道徒弟很危險,那爺爺這一去會不會……
我不敢再想下去,大步朝著東邊的鄰村方向走去。
我們東邊這個村子的村名,很特別,叫虎掌溝,聽爺爺說,在很久以前這裡是一大片高低不平的窪地,因為那裡的地形,很像是被一隻巨大的老虎踩了一腳,所以得名虎掌溝,後來有一些外地逃荒過來的人,見那裡有水又有荒地,就在那裡蓋房開荒,定居下來,再後來虎掌溝裡越聚人越多,久而久之漸漸形成了一個小村落。
說起這虎掌溝,也有一個像我那樹牌子似的趣事,當然,也不大一樣,但同樣讓人哭笑不得。我們周圍村子裡的人,現在叫這虎掌溝村不叫虎掌溝,叫和尚溝,事先宣告,那裡至史至今從來沒出現過一個和尚,也和尚一點沾邊的地方都沒有。那為什麼曾經的虎掌溝變成了如今的和尚溝呢,只因為我們這一帶,和尚的“和”字,不念“和”, 念“活”,“活”又跟“虎”字發音差不多,並且,那個“掌”字又和“尚”字發音近似,所以,久而久之,虎掌溝就被人們念成了和尚溝,活活苦悶了虎掌溝裡那群大老爺們。
那片野魚坑就在虎掌溝村的東南方,我們村外有一條小路直通那裡。前些年那野魚坑被虎掌溝一個非常喜歡釣魚的暴發戶給承包,暴發戶自己在那裡開了釣魚場,又花錢放了些魚苗,一面向去那裡釣魚的釣友收取些小費,一面自己也在裡面自娛自樂。不過前一段時間,聽人說那裡已經關門了,好像是出了點什麼怪事,說是有人在釣魚時不小心滑了進去,一進去就沒再上來。那暴發戶找人在水裡面打撈了好幾天,結果屍體沒打撈上,卻打撈出一堆白森森的骨頭,經法公安局的法醫鑑定,這白骨正是那名釣友的。那釣友掉進水裡不過幾天功夫,即便屍體腐爛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幾天功夫變成一堆白骨。打撈上的那堆白骨裡,不光有那釣友的骨頭,還有一些家禽和牛畜的骨頭。這事傳開之後,附近的村民都說那野魚坑裡,住了一位水龍王,暴發戶那些人整天在這裡釣魚,打擾了水龍王的清淨,惹得龍王發怒了,那名變成一堆白骨的釣友,正是被水龍王拖進水裡吃掉的。當然,也有極少一部分村民不認同這種說法,他們說裡面住了一隻三條腿的大個兒金蟾,他們其中還有人親眼看見過金蟾浮在水面,像人一樣仰躺著,在太陽底下曬太陽,那肚皮在太陽底下都發出金燦燦的光芒,那些個家禽牲畜,還有這位釣友,都是被金蟾給吃掉的。總之,說法不一,由於那件事也過了一段時間,被人漸漸淡忘了。不過,自那之後,那野魚坑再也不見有人去釣魚了,就連暴發戶自己都很少再去,野魚坑也就再次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野魚坑。
我來這野魚坑,也實屬無奈之舉,我現在比誰都怕這些靈異事件。我們這兒原本就臨近山坡,地勢高底下水位又低,地面上除了下場大暴雨能有些積水外,平常難得見到有比較像樣的水坑。我們這十里八村,就這麼一個常年能看到積水的野魚坑。
我扛著抄網大約走了十幾分鍾,那野魚坑就出現在了不遠處,我向四下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一個人。魚坑四周三分之二的空間,都被高高的玉米田包圍著,剩下那三分之一,也是唯一能夠接近水邊的地方,被暴發戶用荊棘藤條編織成的木柵欄給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