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是到了和骨頭對話的關鍵時刻,氣都不敢喘,瞪大了眼睛,想知道骨頭究竟是怎麼回答的。
一旁的志豪自然也聽見了,他來就是為看這個,此時狠命地推著我,要我讓位置。但看的就是這一刻,我怎肯讓給他?
令人失望的是,過了半天,骨頭也沒什麼動靜,舅爺只是在他抹了東西的地方看了又看,方才說道:“哦~三十三歲!正當壯年啊!那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本地人?是寫一,不是寫二…”
“砰!砰!”裡面人問得正關鍵,外面看得正起勁,可貼在窗戶上的黃裱紙突然間都像氣球似的爆開了,發出幾聲破空巨響。
我被這突變嚇了一跳,好在自己沒什麼感覺,趕忙扭頭看去,卻發現志豪已經跌坐在了兩米外的空地上。
原來他剛開推不開我,情急之下,伸出手指想要在黃裱紙上再捅一個洞,所有的這些事情,都是在他手指接觸那黃裱紙的一瞬間發生的。
原來這黃裱紙碰不得!剛才他用的樹枝,可能是中間多了一層阻隔物,只是颳了一陣輕風,卻沒有這麼大的動靜。但用身體來碰就不行了。
“誰?”舅爺一步跳到窗前,看到是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身後“嘩啦”一聲,剛拼好的骨架自動地散開了。
我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舅爺先是一愣,然後趕忙隔著窗戶一把揪住我,翻開我左眼上眼瞼,看了又看,才長吁一口氣,問道:“你晚上是不是沒吃我給你的藥?”
“還…還沒來得及吃。”我一頭霧水,磕磕巴巴得回答著。
“那就好…那就好!”舅爺一臉後怕的樣子。
“哎喲~…師父!”身後響起了志豪的聲音,舅爺循聲望去,這才看到他,又趕忙放開我,開啟屋門走出來,將他從地上扶起,也扒開眼皮瞧了半天,卻喃喃道:“眼瞼充血,印堂發黑…這是被陰氣衝了啊…”
“啪!”回過神來,舅爺馬上就給了志豪一個耳光,厲聲喝問道:“你們誰出主意來的?!說!”
志豪捂著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抬起手指著我道:“是師兄…”
“我?”我根本不相信他會誣陷我,也伸手反指著自己,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意思是你可說準了,究竟是誰出的主意!
舅爺聽他這麼一說,放開志豪,轉身面對我,以從來沒有見過的嚴厲語氣問道:“是你麼?作為男子漢大丈夫,要實話實說!”
“我…我…”我依然指著自己,但卻是被氣得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好。畢竟此時的我,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啪!”不等我磕磕巴巴說完,舅爺抬手也給了我一個大嘴巴子,頓時火辣辣地疼痛感傳來。但我卻明顯感覺到比他剛才打志豪那下要重得多。
我想要哭,卻又被舅爺的呵責給鎮住了:“混小子們不要命了!我裡外都鎖著門,就是不讓人來。你們倒好,翻牆偷看不說,還捅界紙!破了界不說,現在生氣都被衝沒了,你讓我怎麼和你媽交代?!”
最後兩句,是衝著志豪喊的。
“對…對不起,師父…”志豪此時的臉色灰白,站著說完這句話,晃了兩晃,就一頭栽倒在了舅爺的懷裡,再也沒了動靜。
“快!跟我回家!”舅爺探了探他的脈,迅速一把抱起來,又轉身拽住想哭的我。顧不得這一屋子的骨頭,帶著我倆往老宅跑去。
踹開院門,舅爺就到處不停吩咐著:“快,屋裡頭的,把我藏的那棵千年老參拿來!老大,趕緊去燒一鍋熱水,倒在咱家洗澡的那個大木桶裡!老二,過來幫志豪把衣服脫了!…”
看著滿屋子人忙忙碌碌,我一時也沒了哭的慾望,只是反覆在想:志豪為什麼誣陷我?明明是他非要去看舅爺拼骨頭的。還有他究竟怎麼了?難道說謊話就會暈過去麼?…
舅爺這會兒也沒空顧及我,不停地翻出來一些中藥,切碎了放在灶臺上的鐵鍋裡攪拌。等水調的差不多了,他又讓兩個兒子將志豪放了進去,只留腦袋在外面。而且不停地加著剛燒開的熱水。
第二十節 夜半上山
總算忙完一輪,舅爺無力地坐在一個小馬紮上,對二叔吩咐道:“去,告訴志豪他娘,說我今晚帶他去鄰縣做法事,三五天後回來,日子不會很長,順便上山採些藥,讓她不用擔心。”
二叔得令去了,舅爺終於來到我身旁,蹲下來扳著我的肩膀道:“陽陽,舅爺錯了,舅爺不該打你,你是個好孩子!”
委屈了大半天,聽舅爺這麼一說,本來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