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明,在這樣的災難面前,尤其是當我們的世界需要犧牲部分來儲存整體的時候,你們所設想的那種人文社會是十分脆弱的。”
所有與會者都面面相覷,他們的目光中流露出同一個意思:那該怎麼辦呢?
章北海笑了笑說:“我想得太簡單了,這個問題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沒有答案,怎麼可能在一次會議上解決呢?我想,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實踐和探索的過程才能為星艦地球找到合適的社會模式。會後,全體公民應該對此展開充分的討論。。。請原諒我干擾了會議的議程,還是按原來的議題進行吧。”
東方延緒從來沒有見到章北海有那樣的笑容,他很少笑,偶爾笑起來有一種自信和寬容,但他現在卻表現出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羞澀的歉意,雖然會議的這段插曲沒有什麼結果,但章北海是一個思維極其縝密的人,像這樣提出欠思考的意見又收回的事是絕無僅有的,東方延緒從中看出了一種漫不經心,這次會議上他也沒有做記錄,而以往會議上他做記錄都很認真,艦上只有他一個人還在使用古老的紙和筆,這成為他的一個標誌。
那現在是什麼佔據了他的思想呢?
會議轉而討論艦隊領導機構的事,公民們傾向於認為:目前還不具備舉行選舉的條件,應該維持各艦的指揮系統不變,艦長為各艦的領導者,同時,由五位艦長組成星艦地球的權力委員會,對重大事務共同討論做出決定。而章北海則被所有與會者一致推選為權力委員會的主席,掌握星艦地球的最高權力。對這一決議舉行了全體公民投票,百分之百透過。
但章北海拒絕了這個使命。
“前輩,這是你的責任!”“深空”號艦長說。
“在星艦地球,只有你擁有統領各艦的威信。”東方延緒說。
“我想我已經盡了責任,現在累了,也到了退休的年紀。”章北海淡淡地說。
散會後,章北海叫住了東方延緒,這時人們都已散去。
章北海說:“東方,我想恢復自己‘自然選擇’號執行艦長的位置。”
“執行艦長?”東方延緒很吃驚地看著他說。
“是的,重新給我對戰艦的最高操控許可權。”
“前輩,我可以把‘自然選擇’號艦長的位置讓給你,我說的是真心話,而且,權力委員會和全體公民肯定都不會反對的。”
章北海笑著搖搖頭,“不,你仍然是艦長,擁有艦長的一切指揮權,請相信,我不會對你的工作有任何干涉。”
“那你要執行艦長的許可權幹什麼”現在這個崗位還有必要嗎?
“我只是喜歡這艘飛船,這可是我們兩個世紀前的夢想,你也知道,為了有一天能造出這樣的飛船,我都做過些什麼。。。”
章北海看著東方延緒,以前他目光中的某種堅如磐石的東西消失了,只透出疲憊的空白和深深的悲哀,這使他看上去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再是那個冷靜又冷酷、深思孰慮行動果敢的強者,而是一個被往昔的沉重歲月壓彎了腰的人。看著他,東方延緒生出了從未有過的關懷和憐憫之情。
“前輩,你不要再去想那些事。對你在二十一世紀的行為,歷史學家們有公正的評價:選擇輻射驅動的研究方向,是人類宇航技術向正確的方向邁出的關鍵一步,也許在當時。那。。。那是唯一的選擇,就像現在‘自然選擇’號的逃亡是唯一選擇一樣。而且,按照現代法律,那件事的追訴時效早就過去了。”
“但我身上的十字架是卸不掉的,這你很難體會。。。所以,我對飛船有感情,比你們更有感情,總覺得我是它的一部分,我不可能離開它。再說,我以後總得幹些什麼,有事情幹,心裡總是安定些。”
章北海說完後就轉身離去,他那疲憊的身影漸漸飄遠,成為巨大的白色球形空間中的一個小黑點。東方延緒看著他消失在一片潔白中,一陣從未有過的孤獨感從四面八方的白色中湧出來,淹沒了她。
以後又接連召開了幾屆公民大會,星艦地球的人們沉浸於創造新世界的激情中。他們熱烈地討論這個世界的憲法和社會結構,制定各種法律,籌劃第一次選舉。。。不同軍階的軍官和士兵之間,不同的戰艦之間都有了充分的交流。人們也在展望這個世界的走向,期待星艦地球成為未來文明雪球的一個核心,隨著艦隊到達一個又一個的行星系,這個雪球會不斷擴大。越來越多的人把星艦地球稱為第二個伊甸園,這裡將是人類文明的第二個起源地。
但這樣美好的狀況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因為,星艦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