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部分(2 / 4)

舅商量,要到法國去研究美術。這一筆留學的費用很大,我舅父不肯擔任,但他又不便向表兄說明。他的銀行的存款,還有一萬六千多元,深恐被表兄知道了不能推辭,所以叫去代他把款子提出。如果表兄知道了,他可以推託在公債主蝕去的。我對他這個請求,自然義不容辭。當下他簽好了支票交給我,我們又談了幾句,我照樣悄悄地出來。不料那怪事就在這時發生了!”

梁壽康頓住了不說。他的目光凝定著,面頰上的血色也頓時退盡,彷彿他的腦海中已幻出一種恐怖。汪銀林似一心一意地傾聽著。許墨傭卻皺著雙眉,顯得他懊惱不耐。霍桑瞧著那少年的臉兒,也似全神貫注的樣子。

他問道:“怎樣的怪事?快說下去。

梁壽康道:“我下樓時,我舅父本來陪我下去關門的。我走在前面,舅父踉在後面。我們剛才走出他的房門,踏進客堂樓的中間,忽覺一陣午夜的涼風,從南窗裡進來。我見舅父的身子一縮,身上似乎著了冷。他的身子本來很保重的,那時他身上穿的一身雲紗衫挎,確很單薄。他站住了,附著我耳朵說了一句:”你先走,我去披一件衣裳。‘他回進房去,我依舊前進。我穿過了中間,在樓梯頭上略站一站,還不見我舅父出房。這時我心中忽然起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怖。我雖然並無所見,不過當我一步步走下樓梯的時候,身體上忽感受一種陰森森的寒氣。中間裡電燈本來亮著,上半部的樓梯照得很亮。因此,我走到樓梯的轉折所在,便站住了,打算等舅舅一塊兒走。那時我回頭一瞧,還不見舅父下樓。正在這時,我旋轉了身子向樓梯上一望哎喲!我一我瞧見了那可怕的怪物!

他的話又頓住了。他的面部白得可怕,他的股部抵住在書桌的邊,他的失血的嘴唇也微微顫著。

室中完全靜寂。大家都斂神傾聽,沒有一個人發話。沉寂中我但聽得窗外群蠅,在悶熱的空氣中嗡嗡歌唱。

一會兒,梁壽康顫聲繼續:“這景象真可怕極了!不論那怪物是人是鬼,在那個當地,有那種景狀突然接觸我的眼睛,我實在再忍受不住。我當時不曾發聲駭呼,不能不算我還有定力。我不再猶豫,立刻奔下了那下半部樓梯,急忙忙從後門逃出。我走到凝和路口,立即僱了車子回廠。以後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了。

大家又靜了一會。我們四個人似乎都抱著禮讓態度,不願搶先開口。過了一會,這靜默終被霍桑打破。

他問梁壽康道:“你瞧見的那個怪物,究覺是什麼形狀?”

梁壽康道:“一個渾身白色的人形,瞧去似乎很高大!”

“這人形是男是女?穿什麼衣服?”

“這個難說。我但覺那怪物彷彿穿一件長袍,自肩部到腳踏,完全白色。

“你曾否瞧見這怪物的面部?”

“這也沒有清楚。我但覺他的面部也完全雪白,只有兩個黑色的眼洞。但我那時實在不敢細瞧。”

霍桑低頭沉吟了一下,又道:“那怪物在什麼地點?”

壽康道:“在樓梯頭上的那扇小門口裡。

這一句話一進我的耳朵,忽似有一種什麼東西觸動了我一下,但我來不及發話,霍染已繼續發問。

“可是那扇通緊珊臥室的小門嗎?”

“正是。

“在門口的外面,或是裡面?”

“在裡面。

“那怪物有沒有動作?譬如走進門裡去呢?還是從門”裡出來?“

梁壽康又伸手在他頭上摸了一摸,答道:“這個我也不能說。但那怪物既然面向著樓梯,似乎從裡面出來。

“你不曾見那怪物有什麼動作嗎?”

“我沒有瞧清楚。因為我一瞥之間,大吃一驚,便不敢再瞧。接著,我就下了樓梯,從後門裡逃出來了。

這時梁壽康又頓住了。我覺得他這一番話,從他的聲音和狀態上推測,可以保證不再是虛偽。因此,我的意識中立刻成立了一種推理。我又瞧霍桑和汪銀林的神情,分明也都已接受了這少年的故事。只有那許墨傭一人,仍抱著冷淡和懷疑的態度。

他冷冷地瞧著壽康道:“你的故事怪動人。不過你要人家完全相信,還須精細地補充一下。你既然瞧見了那怪物,怎麼不立刻報告警署?並且案發後的早晨,海峰曾打電話給你,你依舊守著秘密,卻反悄悄地叫人去提款。直到汪先生到廠中來見你,你還是假作痴呆。這種矛盾的事實,你難道想騙得過我嗎?”

梁壽康連連點頭道:“我承認的。這實在是我的錯誤。一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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