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說:“我應得報告一句。這臥室中的一切東西,自從發案以後,我敢保證沒有任何人動過,不過有一點我卻擅自變動過了。”
汪銀林把農櫥的玻璃門重新關好,走近來答話:“你變動了什麼?”
許墨擁舉著右手,向書桌上和銅床面前指了一指:“我第一次進這臥室的時候,這書桌上的那盞檯燈,和床面前垂掛的電燈,都還是亮著;據海峰跟林生說,他們上樓時臥室中本來亮著。後來我在查驗以後,才把這兩盞燈熄滅的。
汪銀林點了點頭。他反問道:“你剛才不是說後門的電鈴,直通這臥室的嗎?怎麼不見電鈴?
許墨傭下即回答,但用手捻了捻他的短鬚,嘴角上露出一絲微笑這笑中明明帶著驕傲的意味,似乎在譏笑汪銀林的眼力不濟。我也暗暗地內愧,因為我實在也沒有發現那個電鈴。這時許墨傭的合著細縫的眼睛,從汪銀林臉上,移渡到霍桑的臉上,好像準備要發什麼刁難的問句。我暗忖這個人的賣功忌能的老脾氣又快發作了,不禁替霍桑擔憂。霍桑卻很隨便地向那銅床靠壁的一端指了一指,淡淡地答話。
“電鈴就在帳子背後的東壁上啊。
汪銀林果真走近去細細地瞧了一瞧。“唉,電鈴裝在這種地方,真是奇怪!
許墨傭唇角上得意的笑容,不由不但凍了,接著便由僵凍而漸漸消融,一雙合縫的眼睛,也張了開來。
霍桑仍安靜地答道:“不錯,不過奇怪的事情還多。我們知道死者是一個鰥夫,但這室中卻還有許多鰥夫所不應有的東西。那也不能不算是奇怪的啊。
許墨傭帶著詫異的神氣,問道:“霍先生,你可是指鏡臺上的那些香水精玉容霜說的嗎?……不過一個人做了鰥夫,就連妝飾的權利都完全剝奪,這句話似乎不能算怎麼樣公允吧?
霍桑點頭道:“許署長,你的話很對。不過你的眼睛還須更張得開些。你且把繡花緞子的枕頭翻開來瞧瞧。難道那枕頭底下的東西,也是一個不娶續絃的鰥夫所應有的嗎?
這句話使許墨傭呆住了,他的眼光閃了一閃,便急忙瞧到枕頭上去。汪銀林不發一言,早已奔到床邊,翻開了枕頭,拿起一本書來。我湊近一瞧,那是一本西式裝訂的性書。汪銀林把書翻了一翻,裡面還夾著幾張課女照片。
許墨傭皺了皺眉,舔著嘴唇,強辯道:“唉!還有這個東西,但我還沒有著手翻動過哩。”
霍桑仍冷冷地答道:“是,不過我的手指也不曾觸控過那個枕頭。我只瞧見一些兒書脊罷了。”
我覺得許墨傭貪功好勝的脾氣,至今還沒有改變,和他一塊兒共事,確乎有些掣肘。此刻他和霍桑說話,分明已動了意氣。我若不從中解圍,說不定會越弄越僵。
我因插嘴道:“現在我們可以知道死者生前對於色的問題,似很注重。這一點對於此次兇案,也許有些關係。眼前我覺得有更重要的一點,值得我們注意。請瞧,書桌上有一支毛筆擱在硯上;硯子面上又明明新磨過墨。這不是值得研究的嗎?”
汪銀林似也領會了我解圍的用意。他忙應道:“不錯,這一著我也覺得有注意的必要。從這現象上推測,很象死者正在書桌上寫什麼東西,那兇手忽然闖了進來,便發生這幕慘劇。”
許墨傭忽又挺著他的大肚,斜著眼光向汪銀林發問。
“汪先生,照你的話,你想這慘劇怎樣開幕的呢?”‘汪銀林道:“我以為死者所寫的東西,也許和兇手很有關係。所以那人一走進來,就把那所寫的紙搶去。否則那所寫的紙兒,應當仍留在書桌上啊。”
“搶去了後,又怎麼樣呢?”
“那自然就掙扎起來了。”
許墨擁忽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汪銀林立即沉下了臉,厲聲反問。
“什麼?這理解錯誤嗎?那末,請問你有什麼高見?”
許墨傭忽而很莊重地鞠了一個躬,又把他的右手捻了捻他的菱角形的短鬚。
他婉聲道:“汪先生,很抱歉。我的見解略略和你的木同。我以為這寶中一定沒有別的人來過。若使像你所說,他們曾在這室中掙扎過,那末,死者也不應死在外面中間裡了。退一步說,即使假定他們爭鬥的發生是從這寶中開始的,然後一逃一追,到了中間,方才發生慘禍。這樣,這室中至少也應當留些紛爭的跡象。現在,你瞧,這裡的器物,無論大小,絲毫找不出異象。那豈不是沒有人進來過的明證嗎?”
霍桑在汪銀林發窘之下,忽也向許墨傭微微鞠了一個躬:“署長,你說這室中昨夜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