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進來過,我的見解也略略和你的不同。我說是有人進來過的,汪探長說得不錯,並且我還知道那來人進房以後,曾安安靜靜地坐在這書桌旁邊的沙發上,耽擱的時候很久,至少終有二十分鐘。
這幾句話不但使許墨傭張大了眼睛,連我也不禁暗暗詫異。我瞧霍桑的神色,又絕對不像是開什麼玩笑。難道他要替汪銀林辯護,故而憑空捏造一句?一會,霍桑不待許墨傭的質問,先自帶著微笑解說。
“其實這是最簡單的小問題,用不著什麼疑慮。你瞧,那沙發右邊的地板上,不是有一小堆紙菸灰嗎?據我估量,足有兩枝煙的菸灰。這房間整理得如此整潔,顯見是天天打掃,不會得留隔夜的宿灰的。我們又知道死者不吸紙菸。那末,昨夜裡這室中一定有過來客,那客人又曾勾留過若干時間,不是都可推想而知了嗎?”
汪銀林聽了霍桑的解釋,神氣上振作得多,湊著身子,到沙發和書桌之間的地板上瞧了一瞧,便連連點頭表示贊服。
許墨傭的嘴唇牽了一牽,立刻想到了答辯的話。
他說道:“霍先生所說的來客,既有和死者吸菸坐談的事情,顯見是另一個人,並不是我所說的兇手。我們的觀點不同,見解自然也差異了。
霍桑不再回答,但微微笑了一笑。汪銀林卻走到房門口去,一邊表示他對於爭論的評語。
他道:“我想這是一個重要問題。昨夜裡總有什麼人進過此室的。這個人是不是兇手?或兇手另有其人?都須徹底查明。現在我們與其空談,不如先向這屬中的人們查問一下。我想那對面房裡的吳紫珊,既是首先發覺這兇案的人,我們不如先向他問問。
這提議立刻得到霍桑的贊成,我也從旁附和。於是我們三個人就走出房來。許墨傭卻仍站著不動。
他道:“汪先生,你的話很對,我想在這裡的抽屜中搜尋一下,也許可以得到些線索。
吳紫珊的臥室,佔據了整個西次間。西廂房中都堆積著許多傢俱雜物。靠西的一邊並無視窗,光線只從廂房中的東窗裡間接進來,所以這次間中的光線,比較死者的臥室幽暗得多。
我們一踏進房,迎面便看見一隻掛著白復布帳子向南的單人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一層單被,只露著他的面部,頭底下墊著兩個很高的枕頭。那人年齡也在四十五六光景,皮色雖然焦黃,但不見得怎樣消瘦。他的額髮很低,並很濃厚,兩條濃黑的眉毛,罩著一雙有力的眼睛,下頷帶些方形,頷骨略略向外突出。他的嘴唇上的鬚根和兩邊的鬢毛,卻已好幾天沒有修雍。靠床也有一隻鏡臺,不過木質粗劣,淡黃色的油漆也斑河駁雜。桌上放著兩瓶汽水,和兩隻玻璃杯,一瓶已空,旁邊還有一罐紙菸,和一匣火柴。病人枕邊有幾張報紙和幾本書,還有一把摺扇。那個陪伴的木匠阿毛,卻站在床的一端。那病人。見我們進去,便發出一種很微弱的聲音,和我們招呼。
“諸位先生,對不起得很,我不能起身招呼。
我覺得這個人的面色,和他的聲調似乎不很相稱,因為他的聲音好像是一個精神萎頓的重病人發出來的。汪銀林答應了一聲,便摸出一張名片放在床邊。那病人吩咐黑臉的木匠給我們端椅子過來。
我們坐定以後,汪銀林還沒有開口,吳紫珊忽從被單下緩緩伸出他的右手,勉強摸著了那名片,又緩緩舉起了些,把目光在名片上瞧了一瞧,接著,他便先自陳說。
“唉!汪先生,昨夜的事委實太可怕哩!我覺得這個地方再不能住人!等到我妹夫的事了結以後,無論如何,我要遷出去哩!
他說這幾句話時,聲音略略提高了些,眼睛也發出一種驚恐的神氣。我暗忖他的語氣明明又牽涉到鬼的問題。難道那個裘日升在三天前見過的白衣怪物,他昨夜裡也瞧見的嗎?
汪銀林答道:“這種事當然是很可怖的,何況你又在病中。昨夜裡你瞧見些什麼呀?
吳紫珊勉強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曾瞧見什麼,那完全是我的耳朵聽得的。假使我的眼睛也瞧見了那種景狀,也許我此刻也活不成了!
汪銀林作同情聲道:“唉!那末,你把昨夜所聽得的事情,請慢慢地告訴我們。
吳紫珊定了定神,開始說道:“昨夜我睡的時候,約在十點鐘光景。因為天氣很熱,那廂房裡的朝東的窗完全開著,連我的帳子也不曾放下_同計。右n個價由不時中林我,睡眠便不很酣適。源隴中我彷彿聽得哎睛一聲,便使我突然驚醒。我正自懷疑,也許自己進了夢境。忽而那嘆晴的呼聲連續發生。我聽得出那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