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的。”他停一停,看看天空,嘆口氣。“可惜的是他對於我抱著一種偏見,才造成這樣的後果!
我問道:“什麼偏見?我不明白。”
“樊百平說,他在二十八日傍晚來看過我,因為徐守桐的勸阻,才沒有再來。徐守桐認為我和他們一定處於對立的地位,剖識相見太危險。他分明誤解了我的態度和旨趣。要不然我當然不會給這種劣紳奔走,樊百平也不致做法網中的犧牲品。”
“我想樊百平求仁得仁,不會有什麼怨恨。”
“是的。不過說句原情略跡的話,這樣一個熱血有為的青年就此犧牲掉,社會間減少一分活力,國家損失一分元氣,我不能不惋惜1
從正義的基點上說,這惋惜我有一致的同情。可是事實如此,也只有徒喚奈何。我又把話題拖回來。
我說:“霍桑,我看這徐守桐雖不能瞭解你,但他給予你的助力卻不小。假使此番沒有徐守桐來這裡,你進行這案子怕也不能這樣子順手”
霍桑忽止住我道:“包朗,這話太無意識。你總知道偵探家的手段本不是一成不變的,要在相機而行。假使這案中沒有這一個徐守桐,又安知沒有另一個徐守桐?我相信只要我的腦子不停滯,總可以尋得人手的線索。你得知道深案不怕沒有線索,只怕有了線索白白地放過它。包朗,你想你的話是不是應得修正一下?”
我賠笑道:“不錯,不錯。我本是說笑話,你不太認真。現在我再要問一句。那晚上你和我被禁在唸佛寺裡以後,那釋放我們的人究竟是什麼人?”
霍桑忽立起身來,把煙尾丟了。他的臉沉下了,又顯出懷疑和詫異的眼光。
他道:“‘包朗,我也不知道。這一個疑團,我至今還不曾打破。剛才我聽樊百平的口氣,以為是我們自己走脫的、我真覺得慚愧。明天我去看他的時候,再要問一個仔細。時候不早了,我們應得安息哩。”
第二天早晨,霍桑將搜得的斷指和包紙等物一起毀滅了,但留下衛某的一指,預備帶到警廳去銷案。
午膳時分,霍桑從警廳裡回來,秦廳長告訴他,樊古平已經照實供了一遍。但據上峰的意見,南京城裡計程車紳階級最近正感到某種恐怖,有些人人自危,這件事如果宣佈出來,勢必更要引起一般人的恐慌,所以清鰱桑嚴守秘密,只算是尋常的盜案。
霍桑嘆息道:“這樣神聖的犧牲,卻用一個‘盜’字來誣衊他!你道可憐不可憐?”‘
我也很抱不平,可惜愛莫能助,只得彼此嘆了幾口氣。事情大體上都有了結束,只有那個開了科室的門釋放我們的人究竟是誰,霍桑雖去問過樊百平,仍舊沒有端倪。這天午膳裡後,郵局裡忽然來了一封信。這疑問才算有了著落。
那信說:
“霍桑先生;
“你前次破了假江南燕,替我洗刷了難受的五名,我很感激你。那天晚上,我從這裡經,會見了幾個斷指團團員,然聽得你被他們拿住在唸佛寺裡。我知道他們不過想拘禁你時,本沒有害你的心。因此我悄悄地起來,把你們放了,做個現成人情。現在我有些勾當,馬上要離開這裡,改日再回相見。祝你健康。
江南鄉上。“
這封傳引起的反應,是使霍桑沉下了臉,低垂著頭,好久沒有說話。
一會他才緩緩地說。“唉,包朗,這一回事實在太出我的意外!”
我應遵:“解放我們的人竟是這個人,真叫人索解不得!你想他有什麼用說!”
霍桑道:“誰知道?照眼前看,這舉動不能不說是他的好意,不過在我們未免有些難堪。他說現在他有些勾當,或者我們又有什麼事要幹哩、你的身體既然已經復原,天氣又漸漸地熱起來了,不便再遊山。我們不如早些回上海,做一個準備才是。
過了一天我們便動身回上海。那天朱雄在車站來送別。泰廳長也特地差人送了一隻金錶給霍桑,因為霍桑不受他的酬金,廳長無奈,只賠償了他在格鬥時打碎的手錶。
七月十五那天,朱雄從南京到上海來,帶給我們一個秘密的情報,說南京的地方監獄中最近盛傳著一件達監事件,逃走的是一個新近進監的少年盜犯。有個營監的法曾一起失蹤,是否得錢賣放,或是出於同情,傳說得不清楚。因為這件事不曾公開宣佈,詳情自然無從知道。朱雄很感激這逃犯就是樊百個,我也但願是他。
霍桑也高興地說:“要是果真是他,我想不久我們總可以得到他的訊息的。”
斷指餘波
一、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