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最高的迴轉處休息。
陽光照得石塊暖洋洋的。
他們往下爬。
緊緊抓住鋼纜。
一步一步小心地踩在巖壁裡的踩腳處。
看不到一隻鳥。
也沒有一點風。
只有四個人急促的呼吸聲。
位置比樹頂還低的鋼纜照不到陽光,冷得和冰塊一樣。
他們終於爬下巖壁,站在森林柔軟的地面上。
伊森說:你知道要怎麼進城嗎?凱特?
應該吧,感覺很怪。我從來沒在白天時來過這裡。
她領著大家走進松樹林裡。
地面還殘留著不少雪,以及前一晚的腳印。
他們沿著腳印走下山丘,伊森左右掃視樹木,可是沒見到任何東西在移動。彷彿整片樹林全死了。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瀑布的嘩啦水聲。
他們爬下一個很陡的斜坡。
來到河流和下水道的入口。伊森昨晚射殺的畸人屍體四處可見,有的泡在水裡,有的則趴在河岸上。
水氣噴上了他的臉。
他抬頭望向從兩百英尺高的懸巖傾瀉而下的瀑布,在陽光照耀下形成一道美麗的彩虹。
走隧道回鎮上嗎?凱特問。
不。伊森回答,我們應該要多留一點空間,逃走時才不會受限。
再走四分之一英里後,地勢漸漸平坦,他們走出森林來到一棟又舊又破的屋子後院,伊森認出這棟房子是在小鎮的東方邊陲地帶,他剛到松林鎮時,就是在這棟房子裡發現慘死的依凡斯探員的遺骸。
他們走進屋子旁的雜草堆裡。
直到這時,伊森總覺得寂靜讓他安心。但現在寂靜卻讓他不安。彷彿世界正屏住呼吸,陰謀策劃著什麼事。
他說:走下來時,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找到一輛還能動的汽車,我們就能開到小鎮南端,不用提心吊膽隨時會被攻擊。凱特,你家門前的老爺車還能開嗎?
我們好幾年沒開它了。我可不想冒險。
我家前面的車可以。瑪姬說。
伊森問:你最後一次開出去是多久前的事?
兩星期前。有天早上我接到一通電話,叫我開出去繞幾個小時。
我一直在猜他們那麼做到底是為什麼。赫克特說。
因為在正常的小鎮上,馬路永遠都不會是空的。伊森說,只是讓松林鎮看起來正常的另一個障眼法。你家在哪裡?瑪姬?
第八街,介於第六大道和第七大道之間。
離這裡才六個街區。車鑰匙呢?
在床頭櫃的抽屜裡。
你確定?
百分之百。
伊森躲在屋子轉角,探出頭,看到遠處街上散佈著幾具屍體,可是沒有畸人的蹤影。
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他說,等我們不喘了再走。
他們全靠著房子腐蝕的木板坐下。
伊森說:瑪姬,赫克特,你們沒打過仗吧?
兩人都搖頭,
我以前是黑鷹直升機的飛行員。在法魯加看過不少殘忍的戰役。我們面前有六個極端危險的街區,為了不暴露行蹤,我們必須知道該怎麼移動才是對的。從現在坐的地方,我們只能看到這一個街區,可是到對街後,視野會跟著改變。我們會接收到新的資訊。雖然需要橫越六個街區,但我們一步一步來。瑪姬和我會先跑到馬路對面,佔住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從新視線點衡量新區域,當我做出手勢後,凱特和赫克特再加入我們。明白了嗎?
點頭。
關於應該怎麼移動,我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強調,稱為『戰術縱隊』。我們跑的時候要將彼此距離縮到最小,可是又不能小到會防礙你的警覺性。如果近處沒有問題,人們通常會想去看有沒有東西出現在遠處,但那是錯的。如果我們看到一百碼、兩百碼外有畸人,會有足夠的時間反應。最糟的反而是近距離的突襲。從灌木叢、建築物轉角跳出來的攻擊,因為你會連擧槍的時間都沒有,所以要將注意力集中在鄰近區域。這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經過一個灌木叢卻看不到它後面躲了什麼,就繞過去弄清楚,明白嗎?
瑪姬手上的散彈槍已經開始抖了起來。
伊森握住她的手。你不會有問題的。他說。
她突然轉身,蹲在草地上嘔吐。
凱特拍拍她的背,輕聲說:沒事的,親愛的。會怕是正常的、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