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楊夫人臨走前,臉色可難看了。哼哼,你都把手伸到我家裡來了,我又何須與她客氣?所以我就直言不諱,你女兒與一個姨娘家的親戚走得近的事兒,是絕對要傳出去的。她男人還是禮部尚書呢,她女兒與別家姨娘親戚交好,她自己還與別家姨娘親戚兩肋插刀,看她還有臉沒臉。”
凌峰誇道:“做得很好,非常好。”
“更絕的還在後頭呢。”徐璐笑得神采飛揚,“等這些人走後,我越想越氣不過,就又讓那胡中華家的那灶娘跑到外頭攔下楊夫人的馬車。”
今日攔下楊夫人馬車的那婦人,叫王九娘。便是凌家旗下鋪子掌櫃家的灶娘,三十來歲的年紀,早些年死了男人,只帶著個小子在胡中華家做灶娘。因潑辣又生得五大三粗,洗硯都還費了姥姥勁兒才做通了這婦人的思想,讓她去算計錢文清,偏偏王大娘把楊士清當成錢文清給糊弄了一番。
聽了徐璐眉飛色舞的述說,凌峰幾乎笑倒在榻上,“你倒是活學活用,基本可以出師了。”俠義小說上寫有,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一根針一朵花皆可傷人,這就叫萬物隨心,功夫已甄上乘的表現。徐璐今天這一招,也算是隨心所施,就地取材,效果卻是極為有效的。
徐璐也得意到見眉不見眼,拉著他的袖子笑道:“好歹嫁給爺也有兩年了,這也叫近朱者赤嘛。所有人都知道我這是故意整他們的,可那又怎樣,你能做初一,就休怪我做十五。看誰更棋高一籌,哼。”
凌峰點頭,“不錯,是這個理。對付這種人,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徐璐笑嘻嘻地道:“我的事兒說完了,現在也該輪到爺了吧。”
凌峰笑道:“我嘛,那就更好辦。墨硯來給我遞訊息時,我們正在吏部裡小憩。我在心裡思慮了一遍,便讓人遞了條子去督察院找謝永康。謝永康是大理寺卿謝謹的次子,這傢伙可是天下第一刺頭,敢直諫,又不怕得罪人,當年先帝還在世時,連先帝都敢罵的。全京城的官員,但凡犯到他手上,無不被罵得狗血淋頭,在朝中幾乎是過街老鼠,但卻深受聖上喜愛。所以儘管所有人都怵他,卻也不敢拿他怎樣。”
徐璐明白了,這謝永康不畏強權,又敢直諫,罵人的本領又高杆,想來也是種疾惡如仇的。這種人,天生就是個言官料子。馮氏犯到他手裡,著實可憐就是了。
“然後呢?謝永康當真在朝上向聖上進言不成?”
“對。午朝剛開始,謝永康就參了太常寺右少卿馮斌一本,指責馮斌寵妾滅妻,一個卑賤的妾室,在內宅橫行無忌,兒女媳婦也有樣學樣,只尊姨娘為正經婆母,嫡母都要退一射之地。緊接著,順天府尹嚴少秋有事凜湊,自然就是馮斌寵妾滅妻一案。那馮斌太太程氏,樸素無華,而姨娘黨氏,卻穿金戴銀,前呼後擁,住得院子也比程氏還要寬闊豪華,其服侍的奴僕皆高於程氏。也有馮家奴僕指證,馮家六奶奶從未向程氏這個正經婆母請過安,盡媳婦孝道。反而每日與姨娘黨氏膩在一起,並尊黨氏為婆母。那黨氏被押解公堂時,不止穿金戴銀,著大紅衣服,繡織金妝花,在公堂上還公然叫囂她是馮斌的平妻,閨女是戶部侍郎夫人,順天府無權治她的罪。這嚴少秋也是個妙人,就光一個馮斌寵妾滅妻一案,居然把錢文清也給誆進去了。”
徐璐聽得雙眼放光,又繼續問:“然後呢,然後呢?”
凌峰笑了起來:“然後嘛,自然是馮斌罷官回家,聽侯發落了。那姨娘黨氏,被打三十板子,發配三千里。也有人聲稱處置太狠,聲稱那黨氏應該是有兒有女,所以比一般姨娘要體面不少,但也情有可原。畢竟黨氏之女卻是戶部侍郎夫人,多少也要給些臉面。然後我就說了一句,我說,當年靖王妃也是庶出,但方家也未因靖王妃就抬舉姨娘尊貴過嫡妻。方家如此,馮家怎的不學學方家?居然反其道行之,把姨娘抬舉得堪比正妻,置禮法於何地?馮家所謂的詩書傳家,也不過是騙騙三歲孩童罷了。因皇后娘娘非常欽佩靖王妃,所以聖上對靖王妃的印像也非常好。有靖王妃作對比,這馮斌越發面目可憎。滿朝文武也就一邊倒痛斥馮斌。那謝永康當真是個妙人,藉著馮斌寵妾滅妻的由頭,又把火燒向了錢文清,看準時機又站出來參了錢文清一本。”
凌峰看徐璐聽得目不轉睛,不由好笑,捏了她的臉蛋,繼續道:“謝永康直指馮斌之所以抬舉姨娘堪比正妻,不過是因其女馮氏和女婿撐腰的緣故。又指責馮氏仗錢文清之勢,胡作非為,收受賄賂,橫行無忌。把錢文清罵得狗血噴頭。楊閣老正要拉攏錢文清,就趕緊替他說了兩句好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