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我的朋友,這幫魔鬼僅僅是在底層民眾心中有一定號召力而已,現在真正居於俄國權力頂峰的還是我們的資產階級戰友。他們掌握著資源、生產、運輸、和指揮大權,已經涵蓋了俄國的幾乎所有要害方面:用不了多久,這些曾近跟隨布林什維克鬧事的底層牲口們,就會被直接領導他們的權力給分化瓦解,再不能成為一個整體為布林什維克所用。這些惡魔終究是隻能生活在地獄的惡魔,天堂山的光明只可能屬於神靈和聖徒。”英國大使微笑說道。
2月20日,俄國臨時政府發表宣告,稱將繼續履行此前同英法兩國所簽署的協約條例,同德奧及其盟國進行戰爭。英法大使滿意地看著這一屬於自己的成果,心中的喜悅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然而好景不長,僅僅過了不到兩天時間,凌晨睡夢中的他們便在官邸中聽到了人群隱隱的喧囂和怒吼聲,而這個聲音之前他們已經聽過一次,正是在半個多月前那場發生在聖彼得堡的動亂當中!
喧囂如浪,人潮如洪。十餘萬工人和士兵再一次從四面八方湧上首都街頭,並爆發出了打倒戰爭的怒吼山呼。在布林什維克黨人的宣傳之下,宣佈繼續進行戰爭的資產階級,儼然成為了竊取勞動者革命勝利果實的最大叛徒。儘管他們已經向工人開出了較以往相對優厚的工作條件,但士兵卻是臨時政府的戰爭政策所無法收買的:這些從前線撤退下來的敗軍早就對和德軍交戰畏如蛇蠍,現在臨時政府這種將他們往火坑裡推的行為,又怎麼可能得到他們的諒解和認同?
幾乎是在瞬間,首都內那少量忠於杜馬階層的軍警,便被狂嘯的人流所徹底淹沒了。郵政總局、火車站、電話局等要地相繼落入布林什維克人之手,他們隨即切斷了臨時政府和司令部的全部通訊和供電線路。城外的軍隊開進聖彼得堡,然而他們卻並沒有鎮壓革命者,反是加入到了對方那推翻臨時政府的陣容。
當首都亂局又起之後,臨時政府高層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布林什維克已經發起了武裝政變,而自己手中竟無一支擁有真正實力的軍隊可做依賴!如果說此前他們還在做著從此指點江山、縱橫捭闔的宏圖大夢的話,那麼現在對方的一記重擊,則是徹底打碎了這些高層杜馬們的眼前蜃景。沒有軍隊的他們,在手握武器的對方面前根本就是如玻璃瓶般易碎的存在,偏偏現在自己又給了對方一個名正言順的把柄!可又是從什麼時候起,掀桌子抄傢伙就成了俄國政壇中最有效的對話方式了呢?以前不都是要好好談判並曉之以理的麼?
慌亂之下的臨時政府高層想到了逃跑。只要離開被布林什維克控制的首都,那麼就還有翻盤的機會,畢竟自己還是名正言順的俄國首腦,且俄國也絕非是所有地方都會對那幫布林什維克尊奉影隨。然而早有預謀的布林什維克黨已經佔領並封鎖了全部出城的道路,除了搭乘美國大使轎車的司法部長克倫斯基得以逃出生天之外,其餘的政府要員最終全部都落入了布林什維克人的手中。
冬風呼號,聖彼得堡霜雪紛舞;洋洋灑灑的白絮從空中悠揚飄卷,落在烏里揚諾夫的臉頰和頜下的鬍鬚中。不遠處的亞歷山大廣場前,宏偉壯麗的冬宮在一片銀白色的世界中仍舊顯得是那麼的如夢似幻:三道巨大的拱形鐵門華美肅重,一如自己第一次站在這裡所見到它時的局面。
然而這一次,時局卻是和二十年前截然不同了。縱橫寬闊的亞歷山大廣場上,整齊排列了兩行手持步槍計程車兵;他們的左臂袖邊,無一例外的都有一方象徵著布林什維克的紅色標識。見到自己出現在廣場之上,他們都在瞬間放下槍支,向自己敬以最標準的軍禮;而在他的身後,則跟隨著上百名忠誠的同志;他們看向前方那個並不高大的背影的目光,無不流露著認可、欽羨、敬畏、和尊崇。
自從1887年自己繼承兄長遺志投身革命事業以來,歲月已經流逝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而為了心中那始終不曾放棄的信念,自己在大學一年級便被學校開除,並在之後被捕入獄、被流放,至於輾轉國外的流亡更是去遍了西方的每一個國家。黴變的麵包,冰冷的橋洞;那些昔日潦倒的苦難生活,曾經寒酸的寄身之所,都在他走近冬宮大門的步伐中變得越來越清晰,恍然如昨。
當他走到冬宮大門跟前,守衛計程車兵向他敬禮並恭請他進入的時候,烏里揚諾夫才終於回過神來,自己真的已經成為了冬宮的主人,雙手緊緊握住了這個除不列顛之外最幅員遼闊的國家的舵頭!一股難以遏制的激動和豪邁之意在他心中湧出,繼而如同熔岩噴薄一般充盈周身。他與士兵微微握手,隨即大步邁入了厚重的巨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