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遇見徐三公子了,他說王妃路上疲乏,今兒就不過來擾您了,明日再來請安。”正思緒萬千時,陳德海領著小內侍端了吃食回來。
儀華收整心思,回身一笑,道:“不過一會兒,沒有多久。倒勞你幫著傳話了。”
臉上是恬靜溫婉的笑容,話中是淡淡的疏離而客氣的語氣。絲毫沒有因生了二王子而有所改變,依然和顏悅色的待人……倒難得她小小年紀經歷如此多,還能保持著不驕不躁之心 !
陳德海一轉眼,眼裡的情緒已頓消蹤影,臉上又堆滿了笑容,應道:“傳個話,舉手之勞,當不得勞累。”說著,又動手為儀華佈菜。
儀華看了一眼桌上吃食,粥、小菜、燉湯,菜式不多卻口味清淡,很適合趕路的旅人,不由地滿意的看向陳德海,卻見他帶笑的臉上有著疲倦,這便說道:“晚上王爺回來,你少不得要跟著伺候,這會兒先去休息吧,也把晚飯用了。”
他確實疲乏不堪,這也不推遲,向儀華告了退,就領著小內侍離開。
盼夏接過佈菜的活,挑了一個芙蓉雞粒餃盛給儀華,道:“王妃您也早些用了食休息,明兒是騎射宴的第一日,又有命婦們請安,您自是閒不得。”
儀華點點頭,沒有說話,安靜的用起了吃食。
稍晚,迎春備了水來,儀華舒舒服服的沐了浴,旅途的疲乏漫卷了全身,竟疲憊的沒等頭髮全乾,一躺上了暖香的床榻,聽著帳篷外草原特有的自然聲響,便入了睡眠。
草原溫差大,到了深夜之際,夜風呼呼咆哮。彷彿還有“嗷嗷”地野獸叫聲。
不知睡了多久,亦不知是夢中纏繞她的亡魂,還是草原上令人聞聲喪膽的吼叫,儀華駭得從夢中猛然驚醒,一下子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帳篷內光線微弱,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的儀華,有些不適的呆愣著坐著。
這時,身邊忽然有個沙啞而熟悉聲音問道:“吵醒你了?還是你做噩夢了?”話中有幾分少見的溫柔關切,語氣卻是狂放不羈。
風馬牛不相及的兩種感官,怎麼會矛盾的出自一種聲音?
儀華恍惚的想了一下,才後知後覺的反應出身邊有人,是朱棣回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儀華混沌的意識登時清醒,忙扭頭望去。
朱棣就站在床頭前,揹著光,高大魁梧的身軀,幾乎把微弱的光線全擋住了,使他整個人陷在一片黝黯的陰影下,面容也模糊不清,只有一雙利刃般的虎目發著幽亮幽亮的光,炙熱而猛烈的盯著她,就像一匹神出鬼沒的野狼一樣,眼光發亮且貪婪。
不寒而慄……
儀華不禁打了個寒顫,卻沒讓這股寒意蔓延,她已意識到朱棣有些不對勁了,果不其然詭異的行徑發生。
朱棣動作迅速地抓起了儀華披散的髮絲,俯身舉止鼻息間輕嗅了一嗅,卻因力道過於大了,拉扯得儀華頭皮一陣輕痛,口裡不禁溢位一聲痛吟。
“怎麼了?怎麼了?”聽到呻吟,朱棣沒有松纏繞指尖的髮絲,反而欺身上了床榻,嘴唇慢慢地尋上了儀華的耳垂,似花前月下的情人般喁喁私語。
濃烈的酒氣……溫柔的嗓音……
都清楚的道出了一個事實:朱棣喝醉了,還是醉得不清!
儀華身子一僵,全身還沒做出任何反應之際,突然有人急匆匆的闖入大帳,卻不敢直接進到寢房內,只駐足在屏風外面,荒亂叫道:“王爺!不好了,追雲它發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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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還是晚。。。。)
第一百零四章 送馬(上)
第一百零四章 送馬(上)
凌晨,夜闌人靜。
風吹過,帶著草原特有的味道。
儀華站在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意識都好像更為清明瞭。
追風,朱棣坐下良駒,一匹通體全黑的蒙古馬。此馬是朱棣十歲封王時,由已逝的表兄岐陽王李文忠行軍途中捕捉所送,跟在身邊已有十幾年,朱棣一直極為愛惜,為它還專門請了六名馬廝悉心餵養。
自洪武十三年就藩北平,每年一次的巡視三軍,朱棣身邊總少不了追風為伴。今年亦然,朱棣不但要騎它巡視三軍,也要騎它參加意為藍玉接風的騎射宴。現在,卻臨至騎射宴的前一晚,由人日夜輪替餵養的追風竟突然發狂?!
儀華覺得此事巧合的太過蹊蹺,卻也是追雲突然出意外,才能讓她免於成為朱棣醉酒的發*洩物件。
停住思緒,儀華抬頭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