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揮手,人們紛紛向彭玉林施禮,然後麻利的退了下去。
“娃娃們演的不好,讓彭大人見笑了。”中年男子陪著笑說道。
“不。不,他們演得可謂絕妙,我見之有如時光倒轉……”彭玉林嘆道,“當年我不在家,雖不知道梅姑是因何匆匆嫁人的,但現在細細想來,當是如此情景吧……”
“勾起了彭大人的傷心事,真是罪過!”中年男子裝出一副惶恐之色,心裡其實卻高興得很,因為他知道。彭玉林這一次應該是非常的滿意。
自己的“雅賄”成功,自己求彭玉林辦的事兒,他也必然會答應了……
正在這時,一名錦衣文士匆匆的來到了畫舫之上。
看到錦衣文士前來,中年男子知趣的閉上了嘴巴,躬身退到了一邊。
“你們先下去吧。”彭玉林和悅顏色的對他說道,“呆會兒我再叫你。”
中年男子躬身向彭玉林揖了一揖,轉身揮了揮手,帶著一群人退出了雅閣。
當雅閣當中只剩下彭玉林和錦衣文士二人之時,彭玉林沖錦衣文士點了點頭。錦衣文士快步上前,低聲說道:“雪帥,那個姓林的,已經到了兩江督署。”
“噢。來的倒是挺快的。”彭玉林不動聲色的說道,“到底還是讓他見到沈佑鄲了。不知他這一回,能幫著沈佑鄲掀什麼風浪。”
“據督署的人說,這幾日那姓林的正和沈佑鄲計議著鐵甲船的事,還給沈佑鄲畫了好些的船圖……”
“他們倒是打的好算盤,我這邊上奏朝廷要多造小炮船。同俄國人在江面決勝,他們就急著要上鐵甲船。”彭玉林冷笑了一聲,“擺明了是要咱們長江水師以後喝風了,哼哼!”
“這姓林的來者不善,我覺著,莫不如……”錦衣文士伸出手,看著彭玉林,用一隻手掌在另一隻手掌上虛砍了一下。
彭玉林沉吟了一會兒,說道:“這事兒可以準備著,先不急,看看情況再說,聽說此人本事了得,在日本殺得人頭滾滾,輕易奈何不得,不過此人終究是個禍害,要動他的話,得準備周詳才可以。”
“那我便下去安排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大人何時覺著可以動手了,吩咐下去,再辦不遲。”錦衣文士揣摩到了彭玉林的心意,說道。
“嗯。”彭玉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反正沈佑鄲也沒有幾天日子了,不妨等他一等。”
錦衣文士退去之後,彭玉林放下茶碗,拍了兩下手,中年男子和他的手下們瞬間又回到了雅室之內,絲竹之聲也很快奏響。
“接著再演下邊兒一場吧。”彭玉林吩咐道。
中年男子趕緊應了一聲,揮了揮手,飾演“梅姑”和年輕時的彭玉林的戲子們立刻進了雅室,準備停當後,便又在舞池中表演起來。
南京,兩江總督署,後花園。
纖手一劃,桐音清響。
室內燃著淡淡的檀木香,一絲一縷的紫色煙幕自銅爐細緻的小孔中攀升出來,又一折折的散開在撫琴女子的額首眉間。
古琴的音質絕佳。
隔間外的人已經靜靜站立了刻餘的時間,他靠著門框卻不去敲門。合著琴聲,他的指甲無聲的點在木質門框上。
聽琴的人依然年輕,但因為長年征戰的關係,淺淺的紋路已經分佈在他的額頭上,原本漆黑的鬚髮也有了一點點的白,但遠望之下,那俊朗的面容仍是有如畫中一般。。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林逸青微微的偏過頭去。眼角的餘光瞥見端著托盤走過來的侍女。
“爵爺。”侍女屈膝行禮。
林逸青微微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掂起托盤中織物的一角。“是我給小姐訂的衣服麼?”
“是,織雲坊剛剛送來的。”
“交給我就好了,你下去吧。”
退下了侍女。他依然靠著門框站在原地。他低頭看看手中的托盤,那件做工精細的水紅色深衣上流動著絲緞的光澤,錯雜著金銀絲線的刺繡,整件衣裳華貴而耀眼。
琴聲停了。
他抬手在木門上輕釦幾下。然後推開虛掩的門走進隔間。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冒昧的給妹妹做主了,還望妹妹見諒。”
一襲素色衣裙的李思竹起身施禮。
林逸青不易察覺的輕皺眉頭,唇邊卻始終掛著一絲雍容的微笑。“織雲錦,這種緞子沾不溼水的……”
“多謝哥哥。”李思竹抬頭一瞥。“送件衣服,有勞哥哥您親自跑一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