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地擠出了一聲。
禿頭人不受打動地繼續說道:“送一壺酒,一桶熱水,二十斤生肉到房裡去。”
喉嚨上的壓力突然消失。老鄭滑落在地,他摸著脖子坐起來,發現禿頭人已經消失了,只是聽到厚衣袍在樓梯上拖動,以及巨狼躡手躡腳走路的聲響。
這聲響餘音未消。空氣裡錚錚響了兩聲,一名瘦骨支離見風就倒的琴師走了進來,右手上抱著只焦尾古琴,手上一支長竹杆篤篤地點著地面,卻是名瞎子,看打扮顯見是個遊方賣唱的吟遊人,除了那琴看上去較為名貴之外,倒不見什麼特別,但老鄭還是充滿不信任地向琴師身後望去,地板上光溜溜的。確實沒有其他古怪畜生。
終於來了個還算正常的人,他望著那瞎子一雙翻白的死魚眼如此想,不由噓了一口氣。
那琴師走得氣喘吁吁,摸著了桌椅一坐下來,就從背後包裹裡掏出一輪大如斗笠的鍋盔餅,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一張怪口猛如獅虎,沒吞嚥幾下就吃下半張。他的手舉起來的時候,老鄭看到他手腕上有一根細細的銀鏈子,一個彷彿六彎新月簇擁成的蓮花形狀掛墜在其上晃動。不斷向外盪漾出金色的光紋。
老鄭在道上混得久了,不由得想起一個古怪的名頭來。他自然不敢說破,只能裝作沒看見,只是舔了舔舌頭。輕輕地說:“小店不能自帶食物……”不過他聲音太輕,即便是聽力靈敏的瞎子也未必能聽見。
“坐下一塊吃點吧。”瞎琴師突然說。他的聲音洪亮,幾乎將老鄭唬了一個跟斗,待明白過來這不是和自己說話,不由得吃了一驚,急抹頭向店外看去。果然門外還一聲不吭地立著一人,正在雨裡淋著。
只看到那人面貌醜陋,馱了個背,頭和脖子彷彿枯樹上的疙瘩節,不自然地向前探著,手腳關節又粗又大,一看就是個幹苦活的農民,只是面色卻如石灰一樣慘白。
那駝背農民動作僵硬地走前兩步,進了店門,直起身來,轟隆一聲響,一個重物滑落在地。老鄭張大了口,發現駝背上居然揹著副棺材。
“老天,棺材不能……”老鄭迎頭撞上駝農民那死人一樣的目光和臉孔,不由得把“進店”兩字吞入肚子裡。
瞎琴師扒拉一聲掰下半塊餅,朝農民遞去,簡單地道:“吃。”
“月亮快升起來了吧?”回答他的是個甕聲甕氣毫無生氣的聲音,就像是從農民的腹部發出。他慢悠悠地從懷裡掏出一個骷髏頭蓋製成的碗,就著天井接了點雨水,碗很快滿了,駝背農民端著就喝。
不管了。老鄭絕望地在心裡嘀咕著說,我什麼也沒看見。他現在一心只想鑽入樓梯下睡覺的地方,給自己灌上兩杯白酒,然後用被子蒙上頭呼呼睡去。
而在店堂裡,強盜們的屁股在凳子上的扭動也越來越多,他們在道上混的時間不少,看出來這些形象舉止怪異的客人有問題。他們相互對視,不出聲地埋怨自己人,最後決定扯呼。強盜頭子是個動作迅速的人,既然做出了決定,就絲毫也不耽擱工夫,一眨眼的工夫就和四名黨羽跑了個乾淨,臨走還偷走了酒桌上的幾副碗筷。
此時卻不見店家的影子,原來那時候老鄭那時候正鑽在櫃檯底下,在一大堆積滿灰塵的什物中翻找。他果然找到了一打發黃的紙,對著那幾頁紙沉吟半晌,嘆了兩口氣,又將它們藏好,然後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
琴師慢條斯理吃完餅子,擦了擦嘴,說:“一間上房。”
“上房,上房,”老鄭沒好氣地一遍遍抹著面前光溜溜的櫃檯,“上房已經滿了。”
“上房一間。”那揹著棺材的農民也直楞楞地轉過身來,嗡嗡地從肚子裡發出聲來。
一聽到這陰森森彷彿骨頭相互摩擦的嗓音,老鄭的粗話就堵在了嗓子眼裡,擠出一副苦臉,道:“真的只有兩間中房了,兩位客官不妨再往前走一段,不用完全天黑,就可趕到前面山城,許多客人都寧願多趕一程路,到大地方住宿呀。光潔鬆軟的大床,還有熱水洗澡的。”
“哦?”那瞎眼琴師明顯地猶豫了一下。只是外面如此大雨聲,要不要繼續行進讓人拿不定。
正在此時,門上又響。老鄭嘟囔著不好聽的話前去開門,門扇一拉開,卻見那五名逃跑的強盜又排著隊灰溜溜地站在眼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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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雨夜策反
老鄭委屈地一攤雙手:“幾位大爺,真的沒房間了,你們不是走了嗎?何苦又回來呢?”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