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增祥,我如此交待,汝可信服?”
“臣謝聖母皇太后,臣心服口服,臣定當為國效力,不死不休。”
“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樊增祥再次磕頭謝恩後,躬身退出大殿。
“此次林義哲查得鐵證,揭破奸商胡雨霖貪墨奸謀,功勞非小,其勤於院事,嚴謹縝密,堪為御史楷模。著即升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不過林義哲當廷指斥朝廷重臣,以下犯上,目無尊長,有失臣儀,著罰俸半年,以示懲戒。”
聽到仁曦封賞林義哲,左季皋氣恨不已,而就在這時,左季皋忽然發現,朝臣當中雖然大多數都低著頭,但卻有好多人,不時的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自己,那目光,看起來說不出的陰冷,彷彿在看一個死人。
左季皋感到無數這樣的目光在盯著自己,似乎還帶有陣陣夜梟似的笑聲!
笑聲漸漸的匯成一股洪流,包圍了他,那種無比的沉重和壓抑的感覺,讓他艱於呼吸,不能自己!
左季皋猛地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
周圍仍是一片黑暗,只有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在地面灑下斑駁的光影。
剛才的景象,不過是南柯一夢。
左季皋直起身子,坐了起來。他伸出手撫摸了一下額頭,感覺到了密佈在那裡的細密汗珠。
由於他剛才的叫聲並不大,是以睡在隔壁的僕人們並沒有聽到,也就沒有人過來打擾他。左季皋坐在床上,回想著剛才的夢境,心中竟然感到一陣驚悸。
雖然那是夢境,可為什麼看起來如此真實呢?
左季皋知道,剛才夢境中的一切應該都是虛幻的,比如林義哲歷任船政大臣,福建巡撫,會辦苔灣事務大臣,海軍衙門成立後進入中樞任籌海大臣,總理衙門行走,卻從未進過都察院,擔任左右僉都御史,自己也未入值軍機處。林義哲在世時,和自己從未見過面,自然不會發生夢境中當廷指斥的事。
除此之外,夢中的“沈文忠公”沈佑鄲。現任正是兩江總督,其雖然病重,卻並未身故,依然健在!
對於自己曾“三顧茅廬”請出山卻最終和自己的大敵李紹泉走到了一起的沈佑鄲,他一直恨其不早死。這一次在夢中夢到沈佑鄲亡故,雖然不是真的,但也讓左季皋感到痛快不已。
但是一想起夢境中所提的樊燮案和大克鼎,左季皋的心情又轉為低落。
還有那西征借款……
想到胡雨霖和滙豐銀行辦的那幾筆借款可能出現問題,而現在胡雨霖又已然下獄,左季皋的心裡不由得又焦躁起來。
這件事他做得極其隱秘,根本不會有外人知道,但如果真的洩漏了訊息出去,那他左季皋不但一生英名盡毀,恐怕還有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想到最近發生的另外一件事。左季皋更是心中不安。
雖然征戰半生的他,對殺傷人命一事已然看的淡了,但這一次,畢竟是兩千多淮軍的命啊……
今晚為什麼會做這樣可怕而真實的夢?難道是夢在向他示警?
夢到林義哲難道是因為這幾日朝野上下討論的都是林義哲的那位雙胞弟弟要回歸母國的事嗎?
想到林逸青,左季皋禁不住又冷笑起來。
“林家豎子竟然在海外有個雙生兄弟,倒真是令老夫意想不到啊!”
“此人來歷不明,身份可疑,可林家和沈佑鄲竟然還偏偏認了他,真是未聞之奇!”
“你在日本鬧騰得再歡,怎比得老夫平定西域的大功!竟有無識之輩。拿老夫和你相比,真是可笑!”
“黃樹蘭稱那林家豎子為張元、吳昊,一點不錯!此人行事,當真同那林家豎子一般!從這塊兒說來。是兄弟倒也不差!此輩能亂日本,必能亂我大乾!老夫當真是留你不得!”
“你要回大乾安生,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說!”
“林家豎子,在陰間等著與你兄弟相會吧!”
自言自語了這些壯膽之言半天之後,左季皋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哼了一聲之後。重新躺倒在床上。
此時離天明尚早,但因為那個夢的關係,左季皋已然全無睡意。
剛才夢中自己在軍機處值房高談闊論的快意情景,仍時不時的浮現在眼前。
此次西征收復新疆雖然算不上功德圓滿,但在他的傾情演出之下,也可以說是煌煌偉業了,朝廷論功行賞的話,自己入軍機處,應該是沒有問題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看樣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