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廉雖然長了一副兇相,但是說話做事卻是滴水不漏,規矩十足。
而蘇嬌躲在那屏風之後聽到於廉的話,便禁不住的掩嘴輕笑起來,這連闢公子大概確實是被那西域公主給堵怕了,這才求到金邑宴這有名的煞星頭上來,畢竟這公主你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走的,上頭還有一個皇帝不嫌事亂的胡亂壓著,哪裡那麼容易將人擺脫。
金邑宴的指尖撫著面前茶碗上的細碎暗紋,面色沉靜,並未接話。
那於廉見金邑宴不搭話,便繼續道:“三爺放心,食宿之費於某會如數奉上。”
“呵……”輕笑一聲,金邑宴端起面前的清楚輕抿了一口道:“本王聽說你連闢公府近日裡招攬了一個食客?”
那於廉聽到金邑宴的話,面色上顯出一抹猶豫,“三爺,這人……於某怕是不能給你,但若說是做客的話,來個三日半月的,於某卻是樂意之至的。”
蘇嬌躲在屏風之中,用力的撇了撇嘴,也虧得這於廉長成這副城府深厚的兇狠模樣,怎的這般單純好騙,金邑宴這廝的話哪裡聽得,這人只要他送進了敬懷王府,那便沒有再出去的份。
那邊於廉與金邑宴兩人的事情談妥了,蘇嬌窩在屏風後頭正無聊著,那書房的門卻是突然就被身著女裝的王瑞跤一腳給踹開了。
“金邑宴,那院子是給人住的嗎?不給伺候的人就算了,連吃食也不給,你是要餓死小爺我嗎?”王瑞跤的身上還是那一套簡單幹淨的丫鬟服,那張未施粉黛的臉上透著一股狠厲的絕豔之氣,說話時雌雄莫辯的聲音帶著一點上挑尾音,配上他那張姣好的面容,一下便勾住了他人的視線。
“容你留宿便不錯了,還想要什麼?”金邑宴慢條斯理的從寬椅上起身,甩了甩那冗長的寬袖,修長的身姿站挺起來,直壓了王瑞跤小半個頭。
王瑞跤被金邑宴的氣勢所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氣呼呼的狠瞪了金邑宴一眼,轉身之時看到站在一旁直愣愣盯著他看的於廉,那口惡氣一下便噴薄出來,直接破口大罵道:“哪裡來的庵臢貨色,再看,當心小爺我給你眼珠子摳出來!”
說罷,王瑞跤甩袖而去,而蘇嬌躲在那屏風之後,驚悚的看到那於廉盯著王瑞跤的背影,尚算白皙的面頰之上顯出一抹顯而易見的緋色羞氣。
“三爺,剛才那位是……”於廉回過神,頂著那張緋紅的臉與金邑宴拱手作禮道。
“遠房親戚,與你一般,逃婚至此。”金邑宴撫了撫自己光滑的下顎,嘴角輕勾道:“不過食宿費不夠,有的住,沒的吃。”
於廉聽完金邑宴的話,沉靜片刻後道:“於某那處……剛得新信,東自海,西盡河隴,旱極而蝗,遮天蔽日,旬日不息,所至草木牲畜,無一生還,禍之廣也,餓殍食蝗之民,不日便可奔逃至金陵。”
“蝗災?”聽到於廉的話,金邑宴猛然便壓低了聲音,整個人顯出一抹暗沉的狠戾,說話時讓人陡感陰寒之氣,“河隴之地於金陵之路途幾月有餘,大公子可是得了好信啊……”嘴角輕輕扯起,金邑宴的面上卻毫無一絲笑意。
於廉面色沉靜的拱手朝金邑宴躬身一禮道:“三爺,不是於某知情不報,只是這一路上走來,那餓殍之民被拒於金陵三關城外,多死於遙遙半路,於某無證可取,這才拖延至此。”
“地方官員呢?”金邑宴重新做回身後的寬椅之上,修長白皙的手指覆於身側扶手之上,細細碾磨。
“瞞而不報,或充耳不聞。”
金邑宴微微低垂下腦袋,單手扣著那紅木製扶手,突兀的輕笑道:“河隴……賢懷王的地界?”
“是。”那於廉輕聲回道。
“不錯……”金邑宴輕輕掀起眼皮,朝著那立於自己面前的於廉道:“我很滿意。”
說罷,金邑宴隨手朝著身側招了招手,一個頭戴面具的男人便突兀的從一旁的陰暗之影中出現,半跪於金邑宴面前。
“帶大公子去側院歇息。”頓了頓,金邑宴看了一眼於廉,臉上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道:“安排在本王那遠房親戚的隔壁院子裡。”
“是。”那黑衣男人領命而去,帶著於廉出了書房。
蘇嬌躲在屏風之後,看著一個個人都走乾淨了,這才踩著繡花鞋從那屏風後頭走出來。
提起裙襬落座於金邑宴旁邊的寬椅上,蘇嬌軟聲開口道:“那連闢公子不會是……”看上王瑞跤那個穿著女裝的小侯爺了吧?
“過來。”金邑宴坐在那寬椅之上未動,只將手朝著蘇嬌的方向探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