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養著,可你也總要顧著些你自己。”
公主低下頭,不肯說話。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望著自己的長女,“寧娘……都這麼多年了,連阿顧都回到你身邊了,你還沒有放下麼?”
丹陽公主眼睛一酸,淚水大滴大滴的落在了母親的手背上。“母后,我放不下,我實在是放不下。我本來以為若是留兒回到我身邊,從前的那些事情也就都可以算了。可是留兒的腿……,我一看見留兒的腿,我的心裡就恨。”她啜泣著,忽然眉目一揚,溫婉的目光中射出一道刺骨亮光,“都怪顧鳴那廝——”
太皇太后紋路丘壑密佈的手握住公主,手背上隱隱透出來的青筋昭示著這個歷經六朝地位尊貴的女子馮氏豔豔,內心堅毅手腕了得。“顧鳴自有他的報應——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她撫慰著受盡苦難的愛女,目光充滿憐惜,“但是,寧娘呀,你也要學會放下。你還年輕,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阿顧既然已經找回來了,咱們就要好好待她,也算是補償這些年她吃的苦楚。”
丹陽心中一痛,忍不住瞧了暖閣中的阿顧一眼,低低應了!
太皇太后朝著阿顧的方向望了一眼,招手慈愛喚道,“留兒。”
阿顧停了手中的糕點,伸手讓金鶯抱起,挨在太皇太后身邊坐下,太皇太后攬著阿顧的肩,問道,“這些日子在宮中覺得好不好啊?”
“挺好的。”阿顧的聲音清清脆脆的,“留兒小時候一直盼著有一個阿孃。如今有阿孃陪在身邊,留兒就覺的在哪裡都好了。”
太皇太后呵呵而笑,颳了刮阿顧的鼻子,“這孩子喲!”
“留兒,”太皇太后想了想,“你已經九歲了,年紀可不算小了。既然已經回來了,便不能凡事依賴著你阿孃,要學著自己立起來。”轉頭喚道,“陶娘,”
一個綠袍女官從太后太后身後的殿柱旁走出來,大約四十餘歲年紀,面容沉靜,福身應道,“奴婢在。”
太皇太后看著面前的綠袍女官,“陶娘,我就這麼一個外孫女兒留兒,今兒我將你給了她,你日後便跟著她,仔細照顧好她,你可願意?”
陶姑姑頓了頓,福了福身子,沉聲道,“奴婢遵命。”
太皇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吩咐道,“將和光殿旁的鳴岐軒收拾出來,給顧娘子居住。”
她想了想,又轉身朝著身邊另一位絳袍女官道,“安娘,你去開了我的私庫,撿些顧娘子合用的東西送到鳴岐軒去。我記得庫裡有一張珊瑚關關雎鳩屏風,色澤鮮豔,倒正適合給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用,你也一併撿出來送過去。”
這位絳袍女官眼睛伶俐,唇角帶笑紋,收拾的十分精神,大周內官品服制度用色與外朝相同,只是外朝命官官袍之上有相應花紋,而內官用皆是素色袍子。大周制度,絳色比綠色為高,顯見得這位安姑姑比之前的陶姑姑品級要高,此時屈膝應了,微笑的看向阿顧一眼,笑道,“奴婢還記得那張珊瑚屏風,當真是精緻的不得了,太皇太后可是誰也捨不得,如今記起來給顧娘子,可見得顧娘子得您疼呢!”
她在太皇太后跟前嬉笑謔言,態度略顯輕佻,太皇太后卻似乎很信重她,笑謔道,“油嘴滑舌,若不抓緊為顧娘子做事,我可是要罰你呢!”
安姑姑嘻嘻笑道,“太皇太后既發了這話了,奴婢也只好用盡心力挑揀,定讓顧娘子滿意就是了!”領了兩個二等宮人金藤、銀果出去,提著鑰匙開啟庫房。
太皇太后又沉吟片刻,目光投到殿中幾個大宮女身上。
大宮女乃是仙居殿中宮女之首,並無內官品秩,但較一般普通宮女為高。太初宮普通宮女都梳雙丫髻,穿白色綾衫,系紅色雙羅裙。大宮女則添一套深綠色半臂,下著同色暗紋雙羅裙。如今太皇太后身前的大宮女端紫、怡朱、齊緗、舒檀四個,俱都是十七八歲年紀,容貌秀美,獨當一面,非常能幹,此時面色微變,低下頭來,不動聲色。太皇太后心中嘆息一聲,轉開目光投到後頭二等宮人身上。
二等宮人較大宮女要差了一級,身上的半臂羅裙乃是天青色。金藤、銀果兩個隨著安姑姑前去庫房,又有兩個隨其他姑姑辦事去了,剩下在殿上的只有四個,在太皇太后如凝實質的目光下,幾個年輕的宮人似不堪重負,低下頭去,唯有之前在暖閣服侍阿顧嘗糕點的那位金鶯揚起一張鵝蛋臉,面目平和,目不斜視,彷彿並無所覺。
太皇太后淡淡一笑,“金鶯,你也跟著顧娘子去吧,好好替我照顧娘子。”
幾個宮人隨著太皇太后話落都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