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一道入夥,許以豐厚錢財。桓小郎猶豫半日,辭道若是日子著實過不下去了,走這種道也不是不行,但既然現在還行有餘力,這種不義之財不能取,拒絕了;第三次,命人裝作京中富商,說是看中了他的人品,願意將獨養女兒許配給他為妻,只是女兒驕縱,不肯侍奉婆婆,只要桓小郎願意將寡母送回老家,立即請他住到家裡去,錦衣玉食奉送錢財。桓小郎立時拒絕,說是丈夫以孝行舉世,若連生母都不能孝順,又有何面目享受富貴衣食?”
公主聽了朱姑姑的回報,心中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三次試探,第一次試的是桓衍的善心,第二次是品性,第三次是孝心,桓衍三關都能透過,想來是個值得信任的孩子,而能夠教出這樣的孩子的蒙氏,當也是個胸有丘壑的女子。
朱姑姑瞧著公主的模樣,心有所悟,“公主你這是……?”
丹陽公主嘆了口氣,“姑姑,你是我乳孃,我也不瞞你。”
“我這輩子只有留兒一個女兒,務必要為她把所有事情都打算好。留兒在我看來自然是千好萬好,但落在旁人眼中,怕是有些不足。她腿上不好,又不得父系緣法,雖有我這個做公主的阿孃,但我自己也是個人微言輕的,如何能顧的過來?當年顧鳴看著不也是佳婿,到如今看著怎麼樣呢?依著我看,這選夫婿,如果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倒不如選一個品行良好的少年從小養著,自幼和留兒一處長大,自然能生出幾分感情。若是能成夫婦,也算是一樁美事。這樣的孩子算是知根知底,又受了自己的恩惠,不怕背叛留兒,自己再託著聖人照看照看,留兒一輩子便也能無憂無慮了。
朱姑姑聽了公主的話,心中大悲,“公主您何必如此?咱們小娘子年紀還小,這腿疾未必便治不好,便……是真的治不好,做不得權貴家嫡長宗婦,嫁個嫡次子,嫡幼子還是可以的。韓國公雖然品性不好,但這世上,未必便沒有重責任的權貴兒郎。小娘子金尊玉貴的人兒,如何便沒有一個好命?”
“好了。”公主笑道,“其實我如今也看開了。所謂權貴人家,也不過就是個父母好聽罷了。顧鳴當年也是國公之子,如今看來,不也只是個人品卑劣之輩?我將桓小郎放在眼前看著,若他人品不好,難道我還會逼著留兒嫁不成?若……他當真是個成器的,有了聖人的看照,如何不能如李三郎一般,自己掙得個百世富貴出來?”
“自然,”公主笑道,“我是留兒的娘,自是為她著想,若是日後能尋到個適合的人選,自然是讓留兒嫁更合適的。這般也不過是多做一手準備,未雨綢繆罷了!”
朱姑姑哭了一場,拭淚道,“老奴明白公主的意思了!明兒老奴親自去桓家母子那兒走一趟。”
桓衍從長安城飛奔回城郊破廟,望著留在破廟中的母親蒙氏開懷道,“阿孃,我在鏢局尋了一個活兒,每個月可以掙三貫錢。到時候就可以奉養阿孃了。”
蒙氏一怔,怒道,“不成,我不答應。衍兒,你是你阿爺的獨子,你阿爺對你自幼便充滿期待,教導你讀書寫字,希望你能夠科舉入仕,重振家門。如今,你阿爺已經不在了,你揹負著你阿爺的全部期待,怎麼可以放棄讀書,去做一個區區武夫?”
桓衍望著虛無之處,呵呵一笑,“阿爺的教誨,我也想要記在心裡啊。可是如今我若再不尋一條出路,我們母子連怎麼在這座長安城中活下去都難,如何還能顧的了那麼多呢?”
蒙氏一怔,一時悲從中來,想著若非桓氏宗族覬覦亡夫留下的財產,編造罪名將自己從宗族中趕了出來,自己母子何至於淪落到這般地步,目中露出深刻恨意,恨恨道,“那桓三郎威逼同族,不得好死!”
“蒙娘子在麼?”一個聲音忽的從外頭傳來。
桓衍母子俱都愣了一下,停住了說話,抬頭看過去,見一個老嫗從外頭進來,大約四五十歲年紀,一身青羅衣衫,神情拘謹,瞧著像是貴人家的權奴,頭上圓髻梳的十分光滑,瞧著他們母子笑道,“兩位想來就是蒙娘子和桓小郎了吧?奴婢奉家主人之命,請兩位到府上一敘。”
蒙氏和桓衍對視一眼,彼此在眼中都看出了些驚訝迷茫,蒙氏上前一步,遮住了兒子,笑著道,“多謝貴主人關懷,不知貴主人是……?我們母子不過是普通人,實在沒有什麼可貪圖的東西。”
“兀那婆子,你說的什麼話?”朱姑姑身後的小丫頭聽的十分不忿,上前一步嚷道,“我家主子可是丹陽大長公主,如何能對你們存著壞心。”
蒙氏訝然,她雖在袞州之遠,也是聽過這位丹陽公主的。丹陽公主乃是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