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顧怔了片刻,覺得薛採這般說的也有道理,心愛佳圖,躊躇片刻,開口道,“既如此,我便算是將這幅《踏雪圖》買下來吧。”
薛採一怔,笑著推辭道,“顧娘子又何必……”阿顧卻揚眉道,“能夠買下這幅《踏雪圖》,已經是感念薛娘子的盛情了。若是薛娘子連這個都不應,那我就不要這幅圖了。”
薛採無奈,只得應下,“顧娘子都這麼說了,我也只能應了。這幅《踏雪圖》便作價一千六百貫吧。”
《踏雪圖》乃是前朝畫家展子虔的畫作,隸屬於四季圖中的冬圖,畫技精湛,薛採開價一千六百貫,算得上是公道了。阿顧便不再多說,命紅玉付了銀錢,將《踏雪圖》收起。
她今日得了一幅名畫,心情極好,邀請薛採道,“薛娘子,我過些日子將舉辦一場春宴,日子訂在二月十一號,薛娘子那一日若是有空,不妨到國公府來赴宴。”
薛採眉宇之間染上一絲歡喜之色,款款道了一個福禮,“原來竟是顧娘子生辰。得顧娘子相邀,阿蕪恭敬不如從命。”阿顧抱著《踏雪圖》告辭。薛採送到門口,待到阿顧的朱輪華蓋車去的遠了,方收回目光,神情悵然若失。
“娘子,”成婢道,“你費盡心思,將千金購得的《踏雪圖》相贈,不就是想交好顧娘子麼?如今顧娘子親口邀請你參加她舉辦的宮宴,怎麼瞧著你還不開心麼?”
“開心?”薛採茫然道,“我為什麼要開心?”
她轉過頭來,在垂柳垂下的綠絲中側頰如花,神情嘲諷,“這長安城,到處都是乾乾淨淨的。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難道不想找個正經人家做正頭娘子,卻偏偏我是上趕著來做妾的!”
第115章 二十:羅裳曳芳草
二月春風吹皺渭水河的綠波,太極宮中楊柳低垂,南海池波光粼粼,倒泛著淡淡的金光。池畔秀麗高聳的軒臺上,華麗恭謹的大周貴婦領著美貌的少女在雞翅回紋長榻上坐著,白綾衫、紅羅裙的小宮女捧著茶鼎上來,在貴婦面前的冰裂紋盞中添上溫熱的茶湯。“今日老身邀請各位進宮赴宴,不過是隨意坐坐,說說話,閒聊一番,你們都不必拘束。”太皇太后盈盈笑道。
下頭,頭髮花白的申國公夫人朝著太皇太后欠了欠身,代表席上各位夫人恭敬道,“太皇太后言重了!太皇太后天姿威嚴,臣婦等沐浴在皇恩之下,心中俱感念。”
這一日,太皇太后發帖子到長安名門貴胄,邀請各家夫人入宮赴宴觀賞春景。皇帝如今尚未大婚,玉真大長公主之前頻頻惜園設宴,遍邀長安貴女。皇帝姬澤上個月剛剛出了父孝,這個月,太皇太后便在太極宮設宴,邀請長安一眾命婦入宮。各家命婦夫人都心中有數,這是打算為新帝擇出一位皇后了,紛紛攜女入宮,一時之間,南海池畔高臺上香風細雨,名門夫人面上一片和睦,私底下卻暗暗較勁,少女們嬌聲麗語,動聽不已,讓人如沐春風。
太皇太后抬頭,將席上各人的生態盡入眼中。見各位伴著自家長輩的少女們或嫻靜美麗,或活潑動人,各有風姿,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開口道,“前些日子,我外孫女留兒送過來她抄的佛經,我瞧著其中有一句‘當念身中四大,各自有名,都無我者,我既都無。其如幻耳。’頗覺心有所感,今日宴上這些小娘子都毓出名門,雖然年輕,想來都承了家中庭訓,博學多才的,都以此佛語寫一首詩,也讓老身看看寫的如何?”
申國公夫人笑道,“敢不從命!”轉頭望著自家孫女高瑾織,“太皇太后有命,你們可都要好好寫,知道麼?”
各家貴女們都知道這是太皇太后對自己等人的考驗,紛紛打疊起精神來,執起狼毫筆,望著面前平鋪的雪白箋紙,思索片刻,落筆將心中得詩寫了下來。片刻過後,眾人的詩便都得了,送到太皇太后面前,太皇太后翻閱觀看,不動聲色,將眾人的佛詩反扣著放在手旁,笑著道,“這些年輕孩子都出色的很,老身年輕的時候可是沒有這份本事的!”
這一輩中兩位出嫁的公主今日亦入了宮,坐在一旁做陪客,如今瞧著太皇太后的話語,猜著太皇太后心中滿意,面上都露出了笑紋,清河長公主姬玄池湊趣,偏著太皇太后撒嬌道,“孫女兒,皇祖母得了這些姐妹們,都不疼孫女了!”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的剮了姬玄池一眼,“你如今都已經嫁了夫君了,如何比的上今日宴上這些花一樣的女孩兒。祖母盼著你能夠一輩子平安康泰,也就心滿意足了!”
“咯咯咯,”姬玄池笑道,“孫女兒就承皇祖母吉言了!”
“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