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前些日子宴場上我瞧著宜春郡主,覺得她也不像是刻薄人的壞人呀!”
“你就是這樣立場不穩,”傅明祈狠狠瞪妹妹,“看東邊說東邊好,看西邊說西邊也不差,若天下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這世上豈不是亂了套?”
傅道馨被兄長訓的低下頭去,幾乎要抬不起來。忽聽得門外傳來一聲敲擊聲,一個聲音隨著推門而入傳來,“祈弟,阿馨都要被你訓哭了。你這般為了點子說不得的小事就訓責自己的嫡親妹妹,瞧著可不好哦!”孫沛恩走進來,神情沉靜。
傅道馨瞧著孫沛恩,眼睛一亮,親親熱熱喚道,“大表兄,你怎麼來了?”
孫沛恩輕輕一笑,“我拜訪姑父從傅府出來,閒來無事在街上走走,瞧著上頭像是祈弟和表妹,就上來看看。”瞧著傅道馨微微一笑,“表妹越發漂亮了,也不知日後讓哪家人家得了去。”
傅道馨聞言羞紅著低下頭去。
傅明祈自幼與孫家兄弟一塊長大,素對年長自己許多的這位大表兄充滿敬重,但正因如此,此次瞧著他做出這等棄妻另娶的事情來,方越發心中過不去。瞧著妹妹恨鐵不成鋼斥道,“就知道扮好人。”
傅道馨訕訕而笑,起身道,“表兄和阿兄好些日子沒見,今日一見,怕是要說好些話吧。我這就去命夥計送些好酒好菜上來,讓你們好好享用一番。”飛快的避了出去。
屋子裡就剩下表兄弟二人。孫沛恩朝著傅明祈拱手道,“你我兄弟素來感情交好,最近祈弟卻總對兄長橫眉冷淡。表兄心裡著實有些摸不到頭腦,若是表兄做錯了什麼,表兄如今在這兒向你賠罪。”
傅明祈冷冷一笑,“不必了!”揚聲道,“聽說宜春郡主是位大美人兒,表兄紅袖添香之際,色授魂消,怕是早就忘記前頭那位表嫂了。”他面色鄭重,道,“夫妻之道齊也,表兄。若夫妻之道可以背棄,我又如何相信你我之前的兄弟親情,朋友之義日後可能留存?”
“阿祈,”孫沛恩重聲道,“我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河北如今尚沒有堅定與周廷開戰,這門親事是必須進行的。”
“表兄何必將我當做一個傻子糊弄?”傅明祈冷笑,“就算這門親事當真必須進行,何必一定要你去?聽說舅母也曾在舅舅面前建言讓二表兄去迎親,若非表兄你極力爭求,如今可不好說這門婚事落在誰的頭上呢?便當真是你們二兄弟都不行,”冷笑一聲,“不是還有舅舅麼,大可讓舅舅親自迎娶啊?我知道你很是憎恨如今這位繼母,若逼的她妻降為妾,可不是趁你的心願麼?
孫沛恩聞言目光微微一幽,垂眸道,“祈弟慎言,父親雖是英勇梟雄,卻著實年歲已長,宜春郡主雖非正經宗室女,卻是周帝心愛的妹妹,雖忍痛將她許了出來,卻絕不會眼瞧著她嫁一個已過天命之年的老頭。我與二弟兄弟感情頗好,按說若有什麼也不該相爭。可我心裡總是深埋著點坎子過不去,”
他眸色深黑,注視著樓外的白楊樹,悠悠道,“你年紀小,怕是不記得前頭我的孃親了?”
傅明祈怔了怔,孫沛恩如今提起的自然是他的生母孫炅元妻赫氏。赫氏早亡,去的那一年他方只有三歲,自然記不得這位舅母的音容笑貌。
“阿兄?”
孫沛恩頓了片刻,道,“我的母親與父親乃是自幼相識,父親入了當時的幽州節度使張守巍帳下,雖然勇武善戰,但因著雜胡出身,很是受了一些排擠,爬到了團練一職,就再也升不上去了。曹榮卻是張使君的親信,曹榮家中有女,正值妙齡,鮮妍明媚,幽州人都說父親和這位曹氏小姐關係及好,那時候孃親是個普通胡女,沒有什麼身世親人,且面板粗糙,又沒有學識文化,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夠抱著我哭泣。我至今尚記得有一天,那天陽光十分燦爛,就和今天的天氣一樣好,我瞧著孃親心情不錯,就和孃親鬧著要吃羊肉膜。母親親了親我的臉蛋,帶著我上街去買羊肉膜。街市上新出爐的羊肉膜又香又燙,我嘗的呼呼喘氣,孃親笑著低下頭來用袖子替我擦汗,恰逢曹氏小姐從一旁珍寶坊中買首飾出來,扶著侍女上馬車的時候,眼光一瞥,瞧見了站在街市中的我們母子,她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一笑,唇角勾間滿含對我們孃親的得意輕蔑之情,母親面色大變,回去就病重不起,躺了一個月,就這麼去了!”
傅明祈聽得面色愀然,自他記憶中以來,孫氏已經氣勢煊赫,舅父孫炅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一個英明神武的形象,從沒有想象過孫炅從前竟有過這般深沉不堪的階段。“表兄,我不知道……”茫然片刻,道,“請您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