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的夜色中如間歇奏樂。月華如水灑在般在閣廊上,清亮光輝。一扇閣門內外,兩個少年少女相對垂淚,姬洛忽然奮起精神,重新敲打門扇,“阿鵠,趁著如今在山上人不多,我們走吧,逃的越遠越好。”
姬紅萼聞言睜大了眼睛,“你瘋了?”
“我是瘋了,”姬洛痛苦嚷道,“阿鵠,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彼此視對方猶如骨頭裡的另一個自己。你若是能夠過的好,我這輩子便什麼也不會開口。可是如今你要和親嫁到范陽去。范陽那是什麼地方,”他急急道,“那兒終年寒苦,胡人雜居。孫炅此人狼子野心,日後定會與大周開戰,到時候你作為大周公主,孫氏妻子將如何自處?”他搖搖頭,“我不能眼睜睜瞧著你過這樣的日子。我帶著你逃吧,天下這麼大,我們總能找到一個地方,過自己的日子的!”
姬紅萼聽著姬洛的傻話,又哭又笑,眼淚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墜在漆黑的地面之上。“我們能夠去哪裡呢?阿兄,你姓姬,我也姓姬,我們是同樣骨血生長的人,天下雖大,卻都是大周的領土,咱們能夠逃到哪兒去?”
“逃得一時是一時,逃得一日是一日。”姬洛道,“待到避過這段風頭,和親之事底定,你就安全了。到時候縱然被皇兄尋著,罰黜我的王爵,我也甘之如飴!”
姬紅萼聽聞姬洛話語中吐露的真情實感,身子顫顫,身子癱軟下來,不經意間讓出了身後的門戶。姬洛閃身而入,一把將少女抱入懷中。面前的少女嬌俏可人,晶瑩的淚滴猶如綴在木蘭花瓣上的露水,他著迷的瞧著,心中生出了一抹將之抹去的念頭,腦袋一熱,低頭吻了上去。
姬紅萼渾身登時僵住。根本反應不過來。姬洛卻是越吻越熱烈,兩個人不知怎麼的,攤倒在身後的素帳榻上。姬紅萼從無邊的慾海中掙脫出一縷神智來,瞧著二人目前的情狀,心知不對,連忙制止,伸手推攘姬洛胸膛,“阿兄,你走。”
姬洛笑笑,柔聲道,“阿鵠,這一輩子,咱們可能只有這一個夜晚啦!”
姬紅萼聞言怔了怔,瞧著姬洛深情哀婉的目光,推拒的手就軟了下來,不肯吭聲了。
般在觀中緇雲宮燈燈光搖曳,映在素色窗紗之上,平添一抹濃豔痕跡。姬紅萼的宮人縹綺和赤纓伺候在廊下,聽著屋子裡傳來的曖昧聲響舉動,身子微微顫抖,面色白的跟女鬼似的。
縹綺凝視了赤纓一眼,哭喪著臉道,“姐姐,咱們如今可怎麼辦呀?”
赤纓也沒有料到此行會遇上這樣的事情,亦是手足無措,不敢入內打擾,只得心中懷了一絲念想,“只盼著兩個主子還有一絲絲理智,停了手罷了!”
夜色深重,桃花當戶開放,散發出愈深重的香氣,猶如綺麗的夢。
面前少女潔白的身體,猶如一叢猩紅的香氣,猶如無數個曾經在自己夢中開放的木蘭花,美麗而又純潔,讓姬洛有一種衝動,想要沉溺在這個綺麗的夢中永遠不醒來,他卻在最深的美夢中睜開眼睛,瞧著身下的少女。少女緊緊閉著眼睛,兩行清淚從眼簾之中流下,雪白的風景是自己這一生窺見的最美麗的風景,面色似乎潮紅,又似乎雪白,彷彿掙扎在甜美血腥的深淵之中。她明明有著能力反抗自己,卻此刻靜默克制,任由自己施為。
他苦笑片刻,低下頭重新吻上姬紅萼的唇,纏綿而又多情。
許久之後,方抬起頭來,扯過被衾遮住姬紅萼赤裸的肌膚。
姬紅萼睜開眼睛,低低的問,“為什麼?”她似乎是問姬洛為什麼喜歡自己,又似乎是問為什麼不繼續。
姬洛答道,“我怕你日後恨我!”
“數年之前,我陡然發覺自己對你的感情越過了正常兄妹的藩籬,我驚慌失措,讀聖賢書告誡自己這是不對的,做出冷臉疏遠於你。可是心裡的情意總是不能遏制,忍不住想要對你微笑,對你好。若是你過的好,我會一輩子忍住不說出來的。”
姬紅萼聞言默然不語,面上眼淚卻越落越繽紛,忽的沒頭沒腦的道,“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會恨阿兄的!”
姬洛聞言心中一慟,轉過頭來,朝著姬紅萼一笑。他的笑意溫暖而又傷情,映在姬紅萼的心中,烙下深刻印痕。仔細凝望,想要將之銘記在心,永世不忘。
寒夜一絲絲過去,天邊終於吐出一絲絲光亮,熹微的晨光漸漸射出,一寸寸的覆蓋住紗窗,天光漸漸大亮。姬洛伸手攬著姬紅萼,喟嘆道,“瞧,這曦光多麼美!”
“是啊,”姬紅萼伏靠在姬洛的懷中,深深道,“這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美的曦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