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紅萼笑著道,“我一路過來,瞧著觀中的桃花開的極美,便擇一處桃花開的最好的地方住下吧!”
知平應了,笑著道,“如公主所言,定是喜歡般在閣了!”轉身吩咐一名中年女尼,“知顯,你領著十公主前往般在閣安置下來。”又道,“觀中頗有幾處風情可堪賞玩,十公主閒暇之時,可自行在觀中行走觀賞。”
姬紅萼垂頭應道,“多謝觀主了!”
般在閣位於白雲觀後部,乃是一個獨門小院,極是清淨,當門掛著匾額上書寫著“般在閣”三個隸書大字。閣內外植著桃樹,花開綿延茂盛,其中一樹最盛壯的桃樹當戶而植,桃花密密開在這枝頭,花色鮮亮如同緋雲。
暮色初起,姬紅萼換了一身鵝黃色的素裳,袖口垂胡鮮亮利落,立在閣中窗前瞧著外頭盛開的絕美桃花花雲,神情黯淡“也不知道日後我若去了燕北之地,可還瞧的見開的這麼好的桃花麼?”
縹綺和赤纓兩個聽聞姬紅萼的話語,不由得難過,面上都落下淚來,“公主別說這樣的傷心話。您可是大周公主,金枝玉葉,大家心疼,如何會捨得將你嫁到范陽那樣苦寒的地方去?”
姬紅萼聞言唇角泛起一絲苦澀笑容,她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這個皇妹在皇兄心中並沒有多少分量,怕是及不上表姐宜春縣主顧令月。皇兄性情堅毅,手腕強幹,若是當真決定一件事情,只會瞧事情本身適不適合,不會半點為兄妹情誼所繫。
她心中惘然,忽聽得外頭傳來急急腳步聲。一名清俊少年男子推門而入,面上猶帶著趕了一段山的氣喘吁吁,瞧著姬紅萼面目上猶有微微焦灼之色,“阿鵠!”
“阿兄,”姬紅萼揚眉,面上泛起一絲驚訝之色,“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是特意來尋你的。”姬洛急急道。
姬紅萼心中窩心,嫣然笑道,“我好的很,多謝阿兄這般為妹妹掛心了!”
“好什麼好?”姬洛惡狠狠道,“他們都說皇兄要讓你去范陽和親,你怎麼還可能好?”他目光微凝,猶有疼惜水光之色,忽的伸掌狠狠錘了下閣中案臺,“不成。”轉身往外盎然走去,“我這就回宮向皇兄求情去。”
“回來!”姬紅萼揚聲喚道,
“你要回太極宮去做什麼?”
姬洛負氣停下腳步,“我去求皇兄,讓他不要把你嫁到范陽去。”面上神情略顯一絲煩躁,賭氣道,“便是和親之事勢在必行,宗室裡還有其他的姬姓女,憑什麼一定要你這個公主去和親?”
姬紅萼辛酸一笑,“皇兄是心志堅定之人,若他本就沒打算拿我和親,阿兄便是去了也是白去。若他當真下了如此決定,你便是去了,又能用什麼理由說服皇兄?”聲音沉靜,面上揚起極是慘淡的笑容,“我是大周公主,竟然平日享了常人難比的富貴,到了需要關頭,便自然該當付出常人難比的代價。孫獠氣勢洶洶直逼長安,聖人為了百姓計方行和親非常之計,徒然也受了憋屈。若是我等宗室女子,你也不肯去,我也不肯去,難道竟瞧著西北風麼?”
姬洛不意姬紅萼竟如此深明大義,竟無法辯駁,瞧著姬紅萼又是欽佩又是心酸,纏綿痛楚痛徹心扉,“阿鵠你如此狠心,這般行為,竟是沒有念過太才人麼?”
提及母妃謝太才人,姬紅萼面上露出一絲痛楚之色,“太才人身份低微,在西內苑中素來謹言慎行,不是惹事生非的性子,若我來人當真北上和親,皇兄仁慈,定會替我善待太才人,免我後顧之憂!”
一擺長長的袖子,回過頭去,“此事多說無益。如果阿兄此番前來只是想跟我說這個,就請你回去吧!”轉身奔入內室,緊閉閣門。
一彎圓月掛在藏藍色的天幕中,灑下清亮光輝。緋色的桃花在月色下開的如夢如幻。一陣晚風吹來,吹的桃花瓣四處紛飛,彷彿下了一陣桃花雨。姬洛立在廊下瞧著少女嫋嫋的背影掩映在重門之後,忽覺痛徹心扉,停駐了一會兒,忽的心懷衝動追到門前,使勁敲打在閣門門扇之上,疾呼道,“阿鵠,你開開門!”
姬紅萼背靠著門扇,到底忍不住心中傷感,墜下淚來,“阿兄何必如此?”悽聲道,“北地雖苦,我持著公主身份,也能夠好好過日子。你何必這般強求?只好生保重自己就好,就當作從來沒有我這個妹妹吧!”
姬洛聞言心中大痛,支撐不住蹲下身子,苦聲道。“沒有你這個妹妹,阿鵠,我們從小一處兒長大,情分深厚,我如何能當作沒有你這個妹妹?”
山中夜晚清涼,一對不知名的山鳥落在枝頭,啼啾鳴叫,聲音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