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往天上彈了枚銅錢。
日常一卦,今日卜的是這會兒河邊有沒有人。
銅錢咻的飛上天,好一會了沒落下,他耳根子動動,聽見一陣小陰風颳來,心道不好,此地風大,專愛跟窮人作對,對他的小銅錢很不友好,如此一偏離,他沒接準,小銅錢倒夾在了指頭頂。
這卦象就有點耍流氓的意思了,一半一半,可正可反,到底算是有人還是沒人。
由此他下了個定論,遇上的可能不是人。
琅琊郡裡有條東西向的小河,照著昨日小丫頭的指引,去的是上游,此時還沒有人過來,河面靜悄悄的。
他從水桶裡拿出小棍,在河面戳了戳,上頭結了一層薄冰,使勁敲兩下就是個洞,估計還能有兩條魚,不過他不想溼了鞋,所以放棄了這個念頭。
打滿了兩桶水,談讓沒著急走,在水邊摸到兩塊石頭,打起了冰上飄,小石頭貼著冰面飛出去,沒多遠就自行偏離,順著冰面滑走了。
他偏耳聽了聽,對第一次的結果很不滿意,又繼續拿起第二塊,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壓低了身體重心,再擊得力,小石塊直接飛到了河對岸。
見好就收,他拍拍手準備走,忽然聽見河對岸有人說話。
“呀!什麼石頭不長眼,嚇跑了我的魚——啊呔!蠢魚哪裡跑!”
談讓:“……”
這清奇的畫風,他昨日好像剛見過。
正文 006一條魚
“哈哈!可算讓我逮到你了!”
沈令菡叉了一條倒黴蠢魚,喜滋滋的丟進水桶裡,情不自禁的又開始哼曲兒。她一邊唱一邊繞開了河邊的垂柳,視線一開闊,瞧見了對面的人。
那不是那誰嘛,“談……談小郎君!”一時沒記住名,隨便喊了喊,“你等我過去啊。”
這小郎君見了人就走,對她的招呼充耳不聞。
她拎著桶繞過橋,小跑趕上了要走的談讓,堵在人家前面問,“小郎君早啊,穿這麼少,冷不冷?”
談讓畢竟是個瞎子,沒辦法遊刃有餘的跟人玩你堵我閃的遊戲,只好站住腳,畫面有點類似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發生的二三事。
“你為什麼不愛跟人說話呢,是不是從小沒遇上過投緣的玩伴呀?”沈令菡自顧自的沒話找話,一邊給剛才順手摺下來的柳枝扒皮,“沒事啊,來了我們琅琊郡就不一樣了,沒事多出來走走,這裡的娃娃都很好玩。”
這姑娘是個自來熟,圍追堵截的散發熱情,還嘰嘰喳喳的總能找到話說,談讓琢磨著,她可能是隻麻雀託生的。
“這條魚送你吃。”她用柳條皮擰成繩,綁好了魚掛在他擔子上,“別跟我客氣,以後你想吃了,我幫你抓。”
談讓愣了愣,擔子上的魚撲稜的有氣無力,沒兩下就凍僵了,可卻意外的有分量,也很有存在感,比兩桶水還要壓人。
“謝謝,我可以走了嗎?”
“?”沈令菡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理由留人家,“那,那你走吧,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
談小郎君身殘志堅,挑個擔子就那麼走了,難為一個瞎子還能找到路。沈令菡盯著他單薄的背影,琢磨著他在談家那樣的地方長大,性格孤僻是難免的,家裡的兄弟都那樣討厭,要她也不想搭理,能跟她說個一字半句的,估計也是因為她魅力比較大吧。
沈令菡給自己下了個不要臉的定論,繼續摸魚去了。
談讓回家走的是後院小偏門,這裡是他的專用通道,從沒人跟他搶,可今日一轉過衚衕,他就感覺到有人在等他。
他耳根子動了動,“大哥?”
談樾笑看他,“我有時都誤以為你能看見了,是我,來看看你近日如何了。”
特意等他,那就是有話說。
“哦。”
談讓挑著擔子閃身先進去,談樾跟在他後面。
搬來琅琊郡後,談樾還是第一次到他院子裡來,四下打量一番,院子簡單整潔,跟其它院子比起來,基本可以稱之為簡陋,卻比原來住的地方好一些,至少是新建的,沒有顯得很破敗。
這還是改造談府的時候,談樾跟家裡支會了一聲,方給他們母子二人爭取了這樣一個院子,最開始的時候,是想把原來的小廚房給他們住的。
“有什麼短缺的就去找齊管家領,就說是我說的。”
“嗯。”
談讓把擔子放下來,拎著水往水缸裡倒,還有那條附贈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