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有先後,我今日登門弔唁我姑母,總該讓我先進吧?”
好嘛,出嫁的姑娘給弔唁的人讓道,這場面得多難看。
“不方便讓也成,家裡既然是紅白事一塊辦,那就一半一半,府上大門也挺寬敞,大概是走得開的,諸位意下如何?”
談政身為一介文人都想罵街了,可今日事關談家臉面,不好再鬧,不然肯定沒完沒了,只好退一步。
“便請周夫人先進去罷了。”
秦氏跟幾個嬤嬤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蓋著蓋頭的談韻亦臉色鐵青,攪著喜帕恨意滿滿,站在原地不肯挪動半步。
只旁邊的丫頭嬤嬤讓了身,最終孟琪進去的時候,不可避免地“誤”撞了一下新婦,真真是場紅白相撞。
安伯侯夫婦倆在馬車裡抱兒子,對門口的熱鬧避而不見。
談小寶勾著他爹孃的脖子,提前討要年節的紅包,“爹孃,今年小寶不能給你們磕頭了,哎,好可惜哦。”
侯夫人翻了個大白眼,往他懷裡塞了一個小箱子,“怎麼那麼不吃虧呢你!”
“謝謝娘,過年嘛,沒點壓歲錢很沒面子啊,另外我還要給令姐姐點好處,不然怎麼對得起人家的悉心照顧,還有啊,我要給小苗打賞壓歲錢,哎,都是人情,沒錢哪行啊。”
侯爺聽不下去了,又另拿了個小箱子給他,“別在人家家裡給我丟人。”
“謝謝爹,我要省吃儉用才行,萬一你們回了洛陽城想不起來我了,我可是要寄人籬下一輩子的,哎,想想都覺得自己可憐。”
兩口子頓時就要吐血,於是只好把箱底掏出來都給他,“趕緊滾蛋吧,我們要啟程了。”
談小寶笑嘻嘻地一人臉上啃了一口,“謝謝爹孃,我走啦!”
哪有半點兒分別的悲傷!
“令姐姐,快來幫我抬箱子啊,我有錢啦!”
沈令菡嘴角一抽,這機靈鬼,這是變相的替他爹孃給生活費,簡直鬼精鬼精的。
氣喘吁吁地把幾個小箱子抱回小院,談讓看了直樂,一時忘了自己還“看不見”這回事,脫口而出道:“這回侯爺是真把這小子賣了吧?”
“嗯?”沈令菡奇怪地看著他,“你知道我搬了什麼回來?”
談讓面不改色,手指自己的耳朵,“箱子裡的金子在晃,你聽不見嗎?”
“晃了嗎?”沈令菡沒聽見,因為顧不上聽。
“還有,侯爺留下的土產裡頭也藏了不少,小苗剛發現的。”
“真的啊?這好像不太好吧,咱不該收的。”
談讓笑笑,“不妨事,不收反倒叫侯爺心裡過意不去。”
“就是就是,令姐姐你不用在意,我爹孃錢多,用不著省。”談小寶財大氣粗道。
沈令菡嘴角一抽,“行吧,爭取在侯爺來接你之前,把你養成頭豬。”
“那不成啊,我小娘子會不喜歡我的,我得保持身材。”
眾人笑不停。
轉眼過了小一個月,天徹底冷了下來,而談家的氣氛比這天兒還冷。
孟氏發喪後,談遜就搬離了談家,連招呼都沒打,臨走前,他燒了孟氏所有的東西,三房如今看起來像是處凶宅,空空蕩蕩破敗雜亂。談政嫌晦氣,便做主直接封了,打算等過完了年乾脆拆掉。
府裡如今就剩下了兩個夫人,秦氏在談韻出嫁後,主動將管家權交出,說是理應由談樾媳婦管。這也是順理成章,畢竟談家將來就是大房的,遲早要周顏管家。
談夫人自入了冬,身體一直不太好,斷斷續續病著,倒是沒忘了給老爺張羅妾室,不過談政近來雜事纏身,更沒那心情,便暫時將此事撂下不提。
再就是小四郎,這孩子好像是被嚇出了毛病,原先挺活潑機靈個娃娃,現在竟是有些木納呆傻,郎中瞧過後說不出個所以然,只道是被嚇狠了,只能看將來會不會好。
家中沒了鶯燕美妾,沒了繞膝兒女,自然沒有以前熱鬧,就連新任管家媳婦周顏都閒來無事,每日例行問過家事之後,便一人在房間裡找些消遣。
昨日談樾回家一趟,今早又匆匆走了,跟她說了沒幾句話,周顏已經習慣如此,自成親以來,兩人同房的次數屈指可數,她便知道夫君應該是不太滿意她的。
不過周顏見慣了這樣的事,倒也不覺難過,像她所在的家族,正妻基本都是擺設,比如她母妃。好處是談樾此人並不耽於美色,心裡裝的都是公事,沒娶一堆夫人來鬧她,這對她來說,已經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