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笑得有些蒼涼,“他們助本宮登上後位,卻也傷本宮傷得最深,就像是一個夢魘一樣,使我不得片刻安寧。”
朱文禮鎮定了些許,同宮婢們一起講皇后攙扶至榻上,隨即屏退左右,遞了茶水道:“薛家人不學無術,朝中早有怨言。她們今日來此完全只顧薛睿死活,卻無視母后病容,母后既是如此難過,便……舍了他們罷。”
最後一句,朱文禮說得極輕,只有二人能聽見。
“皇上在諸多兒子中一向偏愛允王,你能成為儲君少不了薛、張二家助力。若兗州知府不肯息事寧人,薛睿這事一旦捅出,你勢必會受牽連。”
皇后就著朱文禮的手飲了一口茶,漱了口,方一字一句道,“送女學生聯姻也好,拉攏朝中重臣也罷,本宮只為一條,便是保你東宮儲君之位!”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中午還是烈日炎炎,午後便聚了雲墨,颳起了涼風,一片風雨欲來之勢。
因傷勢過重,阮玉暫且安置在濟仁堂醫館內的廂房,由阮家老嬤嬤照看。
苻離將姜顏送往醫館門口。他率先下馬,再將姜顏扶下來,拉著她的手強硬道:“你臉色太差了,不可再勞心傷神,一切有我。”
姜顏勉強笑了笑,應道:“好。”
“酉時我來接你。”
見姜顏應允,苻離這才略微放心,才翻身上馬,以刀柄一拍馬臀,朝北鎮撫司詔獄奔去。
邁進那藥味瀰漫的門檻前,姜顏做了許久的準備,才讓自己的神情看上去不那麼狼狽。定了定神,她伸手推開門,立即有一個四十餘歲的婦人侷促起身。
那婦人顯然是認得姜顏的,亦紅著眼睛福了一禮道:“姜姑娘。”
姜顏僵硬轉動脖頸,越過婦人的肩,看到床榻上血跡斑斑、滿身繃帶的阮玉。
剎那間,姜顏幾乎沒能認出阮玉的樣子,喉間一哽,眼眶再一次溼潤。
“趙嬤嬤。”姜顏將路上買的阿膠等物放在破舊的小桌案上,緩步走到阮玉床榻邊站定,“我來……看看阿玉。”
說話間,眼淚終是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來。
“姑娘請坐。”趙嬤嬤將屋內唯一的一把椅子讓給姜顏,自己取了蒲扇站在一旁,給阮玉和姜顏搖扇。
姜顏望著頭上、手臂、腿上俱是纏了繃帶的阮玉,望著她被藥水和鮮血浸得紅紅黃黃的的傷處,想要撫摸卻找不到下手的地方。門外爐子上煎著藥,姜顏強迫自己將視線從阮玉蒼白的臉上移開,看見一旁的四方桌。
桌上擺著一把琵琶,是阮玉平日慣用的那把,平日一直收在國子監的雅閣中,不知怎的出現在了這。
姜顏愣了愣,伸指摸了摸琵琶弦,問道:“趙嬤嬤,方才有人來看過阿玉麼?”
“有,是個清秀溫和的公子,穿著儒服,想來應該是國子監的學生。”趙嬤嬤道,“不過他並未自報姓名,只是看了玉娘子片刻,放下琵琶便走了。”
清秀溫和的公子,又是監內學生……莫非是謝公子?
姜顏無暇多想,點點頭,望著額上顫了重重紗布的阮玉道:“阿玉何時能醒?”
“大夫說玉娘子斷了三處骨頭,頭部受創,興許十天半月就能醒來,興許……興許一輩子也就如此罷”
說到此,趙嬤嬤悄悄抹了把淚,“唉,我奉老爺之命接姑娘回府待嫁,誰知竟出了這等橫禍!這讓我如何同老爺交代啊!”
姜顏眼眸通紅,強壓住淚意啞聲道:“嬤嬤放心,阿玉所受的苦,我定要他們百倍償還。”
“玉娘子的事,官爺們已同我說了。也是我家姑娘命苦,好好的去喝茶,怎麼就失足從高處跌下來了呢?”趙嬤嬤邊搖扇子邊哽咽道,“還好有位姓苻的錦衣衛少年幫襯著,給玉娘子請了最好的大夫。就連皇后娘娘也差了太醫院的人來,還送了許多名貴的藥材……”
“趙嬤嬤,你在說什麼?”越聽越不對勁,姜顏眉頭一蹙,嗓音沉了幾分,“什麼叫做……‘失足’跌落?”
“不是我家姑娘出去喝茶,探身在窗外看風景時不小心從樓上跌落麼?那些官爺親口同我說的。”趙嬤嬤見姜顏的面色冷了下來,訥訥道,“姜姑娘,老婆子嘴拙,可有說錯什麼?”
姜顏緊握成拳,嘴角卻是向上彎出一個譏誚的弧度,冷聲道:“原來如此。他們竟是,這般同你說的……”
轟隆隆——
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水毫無徵兆地侵襲大地。
六月初三,薛睿被國子監除名,阮玉墜樓案突然移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