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說了不許拒絕!”苻離清淡的面容上總算浮現出一絲微紅,說不出是酒意上頭還是羞惱。他深吸一口氣,稍稍平靜些許,微微側首,身形在夕陽中勾勒出豔麗的金邊,輕聲說,“不過,我可以等你。”
姜顏微微睜大眼。眼中倒映著樹影、殘陽、飛鳥,還有黃昏中倔強挺立的少年。
“玉你先拿著,還是同往日一樣佩戴於身。”似乎不放心,他清了清嗓子,告誡般道,“帶著這玉,便不許你同別的男子勾三搭四。”
姜顏看著他這般嚴肅的模樣,又看了看掌心通透的玉環,忽的笑了,“我平生最討厭束縛。若應承了你的玉需這般麻煩,不如不要。”
說著,她起身一揚手,將掌心的物件拋了出去,咕咚一聲掉進溪水裡,再沒了蹤跡。
她丟得實在是太乾脆迅速了,苻離甚至還沒來得及阻止。
“你!”
被姜顏當面丟了‘玉’,苻大公子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精彩,冷若寒霜的眸子裡彷彿蘊藏著刀鋒。他應是驚怒交加,胸膛急促起伏了幾下,片刻才慢慢恢復平靜。
他漠然地剜了姜顏一眼,而後朝前一步,一聲不吭地踏入了深山刺骨的溪流中,竟是想用雙手將那丟失的‘玉’撈回來。
未料他會就這麼跨入溪水中,反倒是姜顏驚了,一把拉住他道:“你作甚!”
苻離不理她,仍舊往水裡走。姜顏這才急了,拼命拉住他的手道:“你都不看清楚的麼!方才丟的只是塊卵石,玉沒丟,在我手裡呢!你看你看!”
聞言,苻離頓住,渾身緊繃的肌肉漸漸放鬆。他回身,視線先是落在姜顏拉住他的那隻素手上,而後緩緩上移,落在她平舉的掌心。
白皙透著淡粉的掌心躺著半塊玉,承載著金鱗般的波光,垂下的青纓繩在傍晚的春風中微微飄蕩。
姜顏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眸中閃著靈動的光,哼道:“誰叫你那時將我的玉丟進了雪地裡,還自個兒偷偷撿起來不告訴我,害得我在雪裡找了半天,手都凍壞了。現在,你可知道玉被人當面丟掉的滋味了?”
苻離仍是望著她掌心的玉,面容隱在斑駁的葉影中,分辨不清神色。
他的一隻腳還踏在冰冷的溪水中,一塵不染的黑色武靴浸溼了一截,暈開一抹深色的水痕。這人一犯起倔來真是不管不顧的,姜顏怕他會著涼,拉了拉他的手腕道:“你上來再說……”
話還未落音,卻見苻離手上用力一拽,姜顏被拽得失了平衡,身子朝前一撲,在一片稀里嘩啦的水聲中撲入一個硬實溫暖的懷抱。接著,腰上的力道緊了緊,苻離趁機環住了她的腰,穩住她的身形。
遠處有撲稜撲稜振翅的聲音,驚起一群不知名的飛鳥。夕陽穠麗,波光盪漾中,姜顏微微瞪大眼,一腳踏在岸邊,一腳踩入沒過腳踝的溪水中,只能靠攀住苻離的肩膀保持平衡,兩人身形相貼,悸動的心跳砰砰亂成一團,撞擊著彼此的胸腔。
太奇怪了。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如浮木,如扁舟,如懸崖上縱身一躍的失重之感,茫茫然不知身處何方,瞳仁放空,視野模糊成了一片朦朧斑駁的色塊。
她聽見苻離在耳邊輕輕吁了一口氣,嗓音沒了一貫的清冷,甚至帶著幾分悶悶的委屈,說:“不許再弄丟它。”
姜顏懵懵懂懂地想:上次弄丟它的人,好似是你罷?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漫長,直到溼透的鞋子冷得很,姜顏臉上的燥熱漸漸降下。她試圖掙開苻離的禁錮,問道:“苻離,你莫不是真的醉了?”
苻離鬆開她,順勢將她拉回岸上,還是那句話:“並未。”說罷,他朝著與歸途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一臉冷清地說,“你等著。”
“……”
雖然不明白他那句‘你等著’到底是何意,姜顏仍是貼心地提醒他,“你走反了,回去的路不是那邊。”
苻離這才反應過來,又淡定地折回,沿著溪邊小路朝投壺盡興的魏驚鴻等人走去。
姜顏攥著掌心的玉,無奈扶額:“這不醉得很明顯嘛……”
作者有話要說: 魏驚鴻看著各溼一隻鞋歸來的苻離和姜顏,摸著下巴納悶:“你說他們做什麼去了,才會溼了一隻鞋?”
鄔眠雪陷入沉思。
阮玉陷入沉思。
程溫陷入沉思。
第37章
第二日清晨; 酒醒酣睡之後的姜顏慢吞吞挪到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