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興致聽下去了。
明明春光明媚,可小太監望了眼面色陰沉的苻離,只感覺渾身冷得厲害,哆嗦道:“小奴給大公子沏杯茶……”
“不必。”苻離轉身離去,只留下一個清冷的背影。
第35章
“殿下; 方才苻大公子來過。”回宮的路上; 小太監提著燈跟在馬車一側; 疾步道,“在門口聽了兩句,便走了。”
馬車上懸掛的琉璃燈一晃一晃; 街道樓閣緩緩後退,隱於夜色之中。朱文禮手撐著額頭閉目養神; 聞言問道:“哦?他聽到了什麼?”
太監答道:“大概是您談論那半塊玉的時候。”
朱文禮睜開眼; 點墨般的眼睛裡蘊著一抹淺淡的失落。腦中又浮現方才在廣業堂的一幕; 姜顏含笑望著他的那雙眼睛,通透清澈到沒有一絲雜質。
姜顏說:“我並非想毀約; 只是我覺得兩個人的感情不應該由一塊冰冷的玉來決定。”見朱文禮怔然; 她又笑笑; “鳥兒只有在羽翼豐滿之時才會築巢配偶; 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朱文禮想,他大概很多年都會記得她的這個笑容; 記得她這句話。
“我曾妄想自己可以趁虛而入; 如今看來,果真只是妄想而已。”朱文禮苦笑道。
“殿下也到了立太子妃的年紀; 若真心儀姜家姑娘,何不求娘娘一道懿旨賜婚?”小太監道,“將來天下都是您的,更遑論一名女子。”
朱文禮擺擺手,正色道:“君不奪臣妻。何況不是兩情相悅; 奪來又有何用?”
小太監不遺餘力道:“大公子不是還沒和姜家姑娘成婚麼,沒成婚便算不得夫妻,殿下還有機會的。”
朱文禮眉頭一鎖,隨即又舒展開來,嘆道:“父皇病重,母后又身體不適,諸多事務壓身,私事以後再說。”
春日天氣晴好,國子監開展了幾日射藝教學。
聽聞蔡千戶因朔州一戰立了功,升為錦衣衛南鎮撫司撫使,故而今年教習射箭的換成了一名叫胡司德的瘦高千戶。胡千戶為人冷硬,不似蔡千戶憨厚,教習學生要求甚嚴,才兩天便弄得大部分國子學生叫苦不迭。不過他對女學生倒沒什麼要求,示範了一遍便放她們自由練習。
時隔數月再拿起弓箭,內心中的陰暗和恐懼彷彿再次被勾起,邊城的硝煙戰火浮現眼前,鮮血伴隨著箭矢迸濺,粘稠而腥熱。
姜顏拉開弓箭連射三箭,雖命中草靶,但無論如何,她再也射不出如在隧道洞口外那般精準的力道。
練過一輪,姜顏整理好心情,挽著弓箭挪到鄔眠雪身邊。看著她刻意射歪的箭矢,姜顏忍不住道:“阿雪,你就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正實力麼?”
鄔眠雪彎弓搭箭,抿唇一笑:“我怕嚇到你們。”
她這麼一說反倒勾起了姜顏的好奇。她笑著慫恿鄔眠雪:“不怕不怕,快讓我開開眼界!”
鄔眠雪拗不過她,拉弓如滿月,臂力大到驚人,一箭飛出,呈雷霆萬鈞之勢破空而去,釘入十丈開外的草靶紅心。
姜顏還未來得及驚訝,鄔眠雪又是一箭射出,這一箭直接射穿草靶釘入後牆!草靶迸穿,碎屑爆裂在空中,又稀稀拉拉落下,力道不比隔壁箭場的苻離差多少。
這兩箭太過石破天驚,周圍人俱被吸引了注意力,紛紛讚道:“誰射的?”
“她?她怎麼會這麼厲害?”
“一個姑娘家,力道卻不屬於男子,沒想到她是個深藏不露的!”
“我就說她平日的柔弱都是裝出來的。”突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薛晚晴拿著一隻羽箭站在樹蔭下冷眼旁觀,酸溜溜道,“難怪沒人敢向鄔家提親,如此粗魯,誰敢喜歡?”
“郡主這話可就錯了,有人偏愛弱柳扶風心機女,亦有人獨愛巾幗英雄女豪傑。”一旁,魏驚鴻眨著桃花眼,笑吟吟地插嘴道,“鄔家小娘子這樣的,我就挺喜歡!”
薛晚晴被嗆了,有些下不來臺,只好憤憤對李沉露道:“他們就是一夥兒的,沆瀣一氣!我們走!”
魏驚鴻氣走了薛晚晴,心情大悅,負著弓跑過來對臉色微紅的鄔眠雪道:“過幾日便是朔望假期,阿雪同我們一起爬山踏青,曲水流觴玩兒去?”
鄔眠雪利落地收了弓箭,將手背貼在發燙的臉頰上,也不知是被太陽曬的還是別的什麼,臉色微紅,細聲道:“誰是你的阿雪!”
“阿雪這名兒只許旁人叫,不許我叫?”魏驚鴻故作思忖狀,問道,“那叫你什麼好,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