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孫某’的名諱圈出來,繼而道,“此人貪贓受賄,草菅人命,雖是六品小官,卻與朝中諸多大官有著利益往來,只要他落馬,便能順著他牽扯出大理寺卿為薛家翻供及滁州私鹽的舊案,大理寺卿一毀,薛睿之案便藏不住了。”
“凡是涉及到薛家,朝中皆有顧忌。”苻離道,“你要借誰的手來做此事?”
“錦衣衛指揮使同知孟歸德。據說這位孟大人本來有望升為錦衣衛指揮使,因為大理寺卿屢次截案打壓,使得他不能升官,兩家嫌隙頗深,讓他來查最合適。”姜顏在孟歸德的名字上畫上一個圈,以筆抵著下巴緩緩道,“我記得,這位孟大人的妻子便是我的昔日同窗——顧珍珠。有她在,事情就更好辦了。”
苻離依靠在門上,道:“你倒是將朝中局勢摸得透徹。”
“不然,你真以為我這些時日是在遊手好閒、無所事事?”姜顏笑了聲,“若不是薛家欺人太甚,我又何苦將計劃提前。”
“即便孟大人扳倒了大理寺,也不不夠格去動薛家。”苻離提醒道,“倒是你,薛家只要稍稍用心,便能查出你在背後推波助瀾。”
“反正他現在就想殺我了,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奮起反擊。”姜顏悠悠擱了筆,抻著痠痛的腰肢道,“何況只要大理寺卿被查處,我自然有法子將矛頭引向薛睿。”
聽了姜顏的計劃,苻離沉默不語。
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放心她。作為一個男人,他很希望將自己的女人護在羽翼下,不讓她面對任何風雨……可同時他也知道,他的女人不是柔弱無辜的蒲草,從不甘心屈居人下。
矛盾之處就在此。
半晌,他終是輕輕舒了口濁氣,放緩語氣換了個話題:“魏驚鴻飛鴿傳書,說這兩日便會和鄔眠雪抵達應天府。”
正在沉思的姜顏眼睛一亮,道:“當真?阿雪要來?”頓了頓,她問,“不會是這兩人要成親了,特地來報喜的罷?”
“的確是要成親,不過,卻不是他們倆。”燭火跳躍中,苻離沉靜道,“太子求娶鄔將軍的二女兒鄔蘇月,鄔眠雪護送她妹妹來京完婚。”
第75章
繁華擁擠的朱雀街上,兩排披甲執銳的軍士開路; 護送著一輛寬敞的馬車徐徐駛來。
這群身披戰甲的將士一個個神情嚴肅; 穿著打扮不似京城錦衣衛那般英武奢華; 卻質樸鋒利; 從內而外浸透了肅殺的血腥氣; 顯然是久經沙場的老將。樓下; 街邊的行人紛紛避讓; 忍不住對著馬車內指指點點,問道:“這車中坐得是誰家貴人?排場這般大。”
“這不明擺著麼?車上的旗幟上畫著猛虎圖騰; 寫著斗大一個‘鄔’字,來的必定是定國大將軍的親衛隊。”
“定國大將軍?現今並非年底述職; 亦無邊關戰報,此時鄔家親衛隊來京所為何事?”
“嘿!你們還不知道罷?皇后娘娘做主給太子殿下定了門親事,未來的太子妃呀; 就是這鄔家的二姑娘。”
“我怎麼聽說; 太子殿下弱冠未娶; 是因為早有了心上人,怎麼突然就求娶鄔家姑娘了?”
“天家無情; 帝王無愛,深宮中人,哪有什麼資格談‘喜歡’二字?只因鄔家手握十萬重兵鎮守邊關; 在北方跺一跺腳,應天府便要顫上一顫,心上人哪裡比得上權勢重要?”
“……”
茶樓之上; 姜顏聽著樓下百姓的議論聲,一手隨意地搭在窗臺上,問案几對面的鄔眠雪道:“不去送你妹妹入宮?”
鄔眠雪身穿大紅箭袖,一向可愛軟糯的容顏添了幾分英氣,擺擺手笑道:“有那麼多人護著她呢,我去添什麼亂。”說著,她又瞥了眼坐在一側賓客席位上的清麗婦人,“再說,國子監同窗小聚,哪能少得了我!”
那清麗婦人也不過雙十年華,穿著簇新的綢緞錦衣,堆發如雲,妝容細緻脫俗,舉手投足間頗有幾分雅緻,只是已身懷六甲,又眉尖微蹙,錦衣華服也掩蓋不住她眼底的愁雲,正是姜顏和鄔眠雪在國子監的同窗——只讀了一年書便嫁給錦衣衛同知孟歸德的顧家小才女,顧珍珠。
“說來慚愧,我自嫁做孟家婦便瑣事纏身,才剛生了麟兒不到一年便又懷上了老二,折折騰騰的,時隔兩年餘才有機會與二位小聚一番。”說罷,顧珍珠挺著微微凸起的肚子,給姜顏和鄔眠雪各沏了一杯香茗,舉起茶盞道,“來,我以茶代酒,恭祝探花步步高昇,也賀喜阿雪覓得良緣!”
姜顏拿起茶盞小抿了一口。
本來她還想找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