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出了宮門,便見頭戴大帽、一身錦衣衛戰襖的苻離快步走過來,長臂一伸,奪走了姜顏懷中的絹花,轉而將一束粉白點綠的海棠塞入她懷中,面色不善地問道:“不是不許你收別人送的花麼?”
姜顏愣愣地接過他強行塞入的海棠花束,半晌才反應過來,笑吟吟道:“別的花我都丟了,唯有這幾束漂亮又貴重,想轉手送給你的。”
日落西斜,空氣成了曖昧的暖黃色,魏巍宮門之下,年輕俊逸的錦衣衛面帶嫌棄:“別人送的,我不要。”
就知道他會這般反應。姜顏聞了聞手中的海棠花束,“不過,你這花我甚是喜歡。”
兩人並肩而行,苻離側首望了她一眼,問:“你可知簪花遊街時接受他人所贈之花,意味著什麼?”
“自然知道。”姜顏晃了晃手中的花束,對著苻離意味深長地笑道,“意味著你心悅於我嘛!”
“你知道便好。”苻離面色不動,眸子卻柔和了許多,在夕陽下成了通透的琥珀色,舉起手中的絹花道:“這些廢物,我替你丟了。”
“哎別!給我罷。”見苻離面露不悅,姜顏忙解釋道,“阿玉以前最喜歡賞花的,留著送給她也不錯。”
苻離這才神色稍霽,勉強道:“你要去看她?”
姜顏點頭。苻離硬生生收回想要扔花的手,低聲道:“我送你前去。”
……
意料之外,姜顏在尚書府門前見到了一身藍袍的程溫。
程溫正將幾包油紙包著的藥材掛在阮府緊閉的門環上,見到姜顏和苻離前來,他並無被撞破秘密的慌亂窘迫,只是微微頷首致意,當做打招呼。
“原來,趙嬤嬤所說的每月初一給阮府送藥之人,竟是程溫。”姜顏頗為訝然。畢竟在程溫中狀元之前,他的家境皆是頗為貧寒,不知這些買藥的銀兩都是從何而來……
不過,他這般記掛阿玉,是否意味著金牌伸冤有望?
正想著,程溫已經緩步走到二人面前,朝苻離和姜顏一拱手,溫和道:“大公子,姜姑娘。”
“元亮兄,恭喜。”姜顏回禮。
“同喜。”程溫微微一笑。
“你這是……?”姜顏朝門環上的藥包抬了抬下頜,疑問道。
“啊,那個是些偏方。”程溫道,“以前舍妹昏迷時,用這些藥頗有效果,就想著興許對阮姑娘的病有幫助。”
“有勞你費心了,我替阿玉謝謝你。”太陽滾落山坡,暮色侵襲大地,阮府的家丁出門懸掛燈籠,看到姜顏、苻離和程溫站外門外,怔了怔,放下燈籠遠遠作揖。
不知沉默了多久,姜顏吸了口氣,正不知如何開口,一旁的苻離卻先一步說出了她想說的話語:“程溫,若你願意,可否借金牌令給阮玉一用?”
話音剛落,姜顏和程溫同時望向苻離,一個錯愕,一個平靜。
錯愕的是姜顏,平靜的反而是程溫。
他似乎早就料到如此,只是輕輕勾了勾嘴角,明明是在笑著,卻又不像是笑,道:“大公子想借御賜金牌令,求聖上徹查薛睿?”
“是。”苻離道,“此乃不情之請……”
“抱歉,我不能。”程溫依舊微笑著,平平淡淡地丟擲一個驚天秘密,“我要定親了,與薛家。”
第72章
同薛晚晴……定親?
姜顏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愕然抬眼望向程溫; 只見程溫表情淡然; 又說了聲:“抱歉,姜姑娘; 我幫不了你。”
“為什麼呢程溫?誰都可以; 為何偏偏是薛家?”姜顏好像真的不認識面前這個錦衣玉帶的俊秀青年了,又或者說; 她從未真正認識過他。
程溫只是笑笑,平靜道:“同薛家結親; 我的仕途可少奮鬥十年。姜姑娘; 我有何理由放棄一步登天的機會呢?”
的確; 薛家勢力如日中天,能娶到薛家獨女無異於在朝中站穩腳跟……不知為何; 這番話從程溫的嘴中吐出; 姜顏只覺得莫大的諷刺。
“狀元郎明知道阿玉是因誰遭難; 卻仍選擇了薛家,既是如此,又何必來送藥?”姜顏嘴角的笑冷了些,“你的藥,撫平不了阿玉的冤屈。”
“姜姑娘,不曾在泥濘裡掙扎過的人; 又如何能體會我的感受?我窮怕了,不想再過以前的日子……至於藥,那是我的一點心意,畢竟阮姑娘曾經有助於我。”見姜顏眸色清冷; 程溫拱手作別,“若姜姑娘介懷,我以後便……不會再來叨擾。”
說罷,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