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離明顯怔愣了一會兒,很快反應過來,清冷的視線變得炙熱起來,垂眸低聲道:“姜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見他這般反應,姜顏哈哈笑起來,一副陰謀得逞的模樣道:“逗你呢!”她自個兒從懷中摸出一份文書,遞給苻離道,“給。”
怪不得方才就覺得她衣襟內似乎藏著什麼東西,硬硬的一塊。苻離狐疑地接過,展開一看,頓時雙眸睜大,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望了姜顏一眼,又落迴文書上,再看姜顏一眼,喉結動了動道:“阿顏,這是……”
姜顏已經許久不曾見到他這般生動的神情,當即心情大好,吟吟笑道:“伯英,我辭官了,以後便是不務正業的閒人一個……”
“我娶你。”怪不得姜顏今日穿了裙子,苻離合攏文書打斷她的話,隨即伸手將姜顏按進自己懷裡,低而認真道,“我會請求父親上門說媒提親,就在這兩日。”
他應該是真的很開心罷。姜顏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可以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急促地撞擊著胸腔,一聲接著一聲,像是報喜的鼓點。
姜顏覺得熱,卻多賴了一會兒才能他懷裡掙脫,抬眼道:“急什麼?雖已辭官,但翰林院諸多事務交接,少說還要忙上十天半個月的才能真正脫身。我和阿爹說好了,成婚之前我先搬去阿爹的侍郎府,繼續修補古籍的活計,到時候你迎親呢就從侍郎府迎……”
大概是覺得自己說這些為時過早,姜顏又笑了聲止住話題,道:“忘了我們還沒定親,現在說這些作甚?苻首輔那邊如何?”
“我爹那邊,我去說。你就安安心心地呆在家中,等我上門提親。”苻離認真地望著她,眸子逆著光,尤顯深沉。他問,“拿到這份辭官的文書時,你是何心情?可會難受?”
“在翰林院一年,多少有些感情,不捨是有的,卻談不上難受。”姜顏倚在紅漆柱子上,指了指天邊流雲,朗聲道,“這官名於我而言不過是天邊浮雲,見之歡喜,失之淡然,比不上你重要。”
苻離神色微動,手撐在柱子上,垂首看她:“你這是,在同我說情話?”
“是,好聽嗎?”姜顏坦然承認。
陰影籠罩,苻離俯身含住了她的唇,以行動代為回答。
夕陽完全滾落山頭,唯有西邊雲彩還嵌著金邊。漸漸收攏的餘暉中,兩人靜靜地交換了一個吻,良久方依依不捨地分開。
姜顏氣息紊亂,雙頰燥熱,苻離倒是氣定神閒,一副不知饜足的模樣。
姜顏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忽而道:“伯英,四年啦。”
五年,從初見到如今,從針鋒相對到相濡以沫,這一路太過漫長。苻離補充道:“四年零一個月。”
“時間真是這世間最神奇的東西。”姜顏嘴唇嫣紅,笑道,“四年前的我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被你按在柱子上吻到窒息。”
這番話無異於煽風點火,苻離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眼神又變得炙熱起來。
於是,姜顏再一次體會到‘被吻到窒息’是何感受。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晦暗,廊下年輕的兩道身影緊緊相擁。交織的氣息中,苻離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問道:“將來的新房,你要如何佈置?”
“……要間單獨的書房,要大。”
“好。”
……
四月中旬,苻家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說服馮祭酒為兩人說媒。說起來也是緣分,姜顏與苻離俱是國子監出身,由馮祭酒保媒再合適不過了。
從兩家通言到納采,從修立婚約到聘禮上門,加之苻家長子成婚乃是名動京師的大事,光是聘禮便大大小小停滿了姜家的庭院。便是苻離行動迅速,這期間來來往往的也折騰了將近一月,直到五月中旬才擺了定親宴,訂下婚期。
算了吉日,婚期訂下八月初一。這原本是件大喜事,可姜顏萬萬沒想到按照應天府的規矩,男女雙方正式定親之後就須得避嫌,不得私下見面,直到成婚那日方可攜手拜堂……
整整兩個半月不得相見,姜顏險些要哭,更不用說苻離。
聽聞不能相見的這些日子,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被新官上任的苻撫使折騰得叫苦不迭,巴不得苻撫使夙願成真早些成親才好,省得滿身精力無處發洩,拿著弟兄們開刀。
第94章
苻家果真如苻離說的那般冷清。
上個月; 姜顏與爹孃一同去首輔府上赴宴; 苻家父子三人、媒人馮祭酒、姜家三口俱是分坐兩列,每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