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苻離便戒了糖,學會剋制隱忍,玩樂點到為止,從不過分喜歡任何一件物什,硬生生活成了冷面冷心的模樣。
可剋制只是掩蓋欲…望,卻無法消除天性。譬如此時他遇見糖葫蘆,心中仍是歡喜的,所以希姜顏能替他品味這份甜,承擔他的歡喜——雖然他並不知這種奇怪的願望是緣何而來。
可姜顏卻說她不喜歡,說她吃膩了。
這麼好的東西,她怎麼可以吃膩?
心情便有些莫名的糟糕。
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姜顏並未察覺苻離的小失落。她跟在他身後,一手負在身後,一手晃著缺了一個牙印的糖葫蘆,故意戲弄道:“我欠了你如此多的恩情,你是否想要我……”
她頓了頓,前方的苻離卻是停了腳步,等待她補全後半句。
“想要我的這半塊玉?”姜顏笑吟吟道。
似乎這個答案並不合乎心意,苻離哼了聲當做回答。
“那便給你罷。”姜顏索性從懷中掏出那被割斷了青纓繩的半截殘玉,朝苻離遞過去,“省得你總是提心吊膽的,擔心姜家訛你。”
四周仿若寂靜了那麼一瞬。
苻離猛地停住腳步,回身盯著她手中的玉。許久,他將視線挪到姜顏的臉上,試圖從中辨出一絲玩笑的痕跡,問:“你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姜顏:“我欠了你如此多的恩情,你是否想要我……”
苻離自動在心中為她補全後半句:……以身相許!!!!
第19章
苻離曾無數次想過要取回姜家的半塊玉,掙脫長輩為他量身定做的一切枷鎖,包括那道婚約。
可當此時,姜顏將他肖想已久的殘玉拱手相送,他卻意外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開心。他曾以為這塊玉承載了姜家的全部心計,而今看來,這物件似乎也沒那般重要……
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心緒翻湧,一片混沌。
姜顏還捧著那塊玉。周圍車水馬龍,苻離全都視而不見,只望著那細嫩的掌心中橫躺的淡青色玉環,不知為何,他竟覺得自己貼胸口藏著的那塊玉像是有了感應,燙得慌。
他伸出手,卻在指尖觸碰到玉環時微微一頓,似是猶疑。半晌,他抿了抿唇,收回手扭頭就走。
這回,換姜顏驚訝了。
“哎,你不是總對這殘玉之約耿耿於懷麼?如今我物歸原主,你怎的又不要了?”姜顏心下不解,追上去問道,“真的不拿回去?”
苻離加快步伐,彷彿十數年融入骨血的貴族涵養全在此刻分崩離析,唯有聲音還算平穩,擰著眉道:“祖父給你的,便是你的。”
“當初是誰要花八百兩銀子買我的玉來著?如今白送,苻大公子倒瞧不上了。”嘴上雖忍不住打趣苻離,但姜顏心中總覺得有些古怪不對勁。想了想,她攥著玉問,“為何?”
苻離不耐:“你說為何?”
“我不知道為何。”
“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為何要知道?”
“……”
兩人繞來繞去,都快將自己繞糊塗了,索性同時閉嘴,沉默著理清思緒。
苻離走了兩步,忽的回首問她:“你如今捨得將玉還我,是否因為太子的緣故?”
話題跳躍過大,姜顏有些莫名:“好好的,怎麼又扯上他了?”
苻離是猜的。畢竟姜顏說得沒錯,攀上太子比攀上苻家更有用,有了太子的垂青,自然不需要苻家的婚約了……只是這話他不願說出口,顯得自己爭風吃醋似的小氣。
可是,他哪點比不上朱文禮那個草包?
莫名的有些心煩。
苻離年少老成,心思藏得很深,譬如此時心中翻江倒海的一片酸意,面上卻是看不出分毫來的,依舊是冷冷清清的貴公子模樣,只是眸色更沉了些,像是幽深的一片潭。
臨街有一家老字號糕點鋪子,此時路過,奶香四溢,賣的是滴酥鮑螺,霎時勾起姜顏腹中饞蟲無數,頓時將方才玉環爭論之事忘得一乾二淨。
說起這滴酥鮑螺,算得上京師糕點中的精品,製作複雜,入口即化,小小的一盒裝四個,要二錢銀子。姜顏直勾勾地望了會兒,心中盤算著若是賣魏驚鴻一把扇子,能買得起幾盒糕點。
她盤算來盤算去,扭頭一看,一旁的苻離已不見了蹤跡。
嗯?生氣走了?
走了便走了罷。姜顏悻悻咬了一口糖葫蘆,登時被酸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