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自個兒負著手優哉遊哉回了學館之內,將落下的兔絨圍脖戴上,揣著暖手。她穿戴整齊,一點兒也瞧不出寒冷落魄了,這才慢吞吞出來,瞥了半晌無言的苻離和朱文禮一眼,笑道:“早耳聞你們感情甚篤,如今看來,也不過是紙糊的兄弟情。”
而後,哼著小曲兒走了。
留下‘紙糊的’兩位兄弟怔在原地,風中微微凌亂。
不知過了多久,朱文禮用一言難盡的語氣問:“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們是為誰在爭風吃醋?”
“誰爭風吃醋?”苻離明顯不太喜歡這個詞,擰著眉,“我不過是提醒太子殿下:裂帛求笑,非明君所為。殿下當以國事為重,莫要落人口舌。”
朱文禮笑了聲:“《詩經》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欣賞她實乃正常,如何就非明君了?”
苻離駁斥:“《詩經》亦云,發乎情,止乎禮。不是你的東西,便不可以去搶。”
“你就是仗著有老國公定的婚約。”朱文禮半真半假道,“若非這道婚約,又或者你不是我多年至交,我便是動用東宮權勢也要得到她的。”
“可惜。”苻離輕嗤一聲。
“可惜了。”朱文禮嘆息著重複一遍。
相比朱文禮的沉重,苻離心中倒是難得的輕鬆。一是因為姜顏的糖葫蘆,二是因為姜顏方才拒絕了朱文禮的示好……雖然連苻離的那份也一併拒絕了,但他並不介意,甚至覺得若是將來真迫不得已娶了姜顏,似乎也沒那麼糟糕。
如此想著,苻離望著遠方一字一句道:“屬於我的,旁人奪不走。”糖葫蘆如此,姜顏亦是如此。
一旁,朱文禮潑他冷水:“苻家與姜家政見不同,將來能否成婚,還未可知。”
苻離:“……”
朱文禮繼續酸他:“或許姜顏不喜做苻家婦,而是想做太子妃,也未可知。”
被刺激到的苻離目光一沉,改變主意了。
不管如何,姜顏千里迢迢來應天府,又費盡心思博取他的注意力,心裡定是有他的。既如此,應了婚約也未嘗不可。
省得她到處拈花惹草,被人惦記。
此時,正在練字的姜顏‘哈秋哈秋’連打兩個噴嚏,弄得手腕一抖,筆尖在宣紙上劃過一條長長的墨尾巴。
《周禮》所涉及的內容包羅永珍,馮祭酒分門別類的精簡了許多,講學時力求通俗簡潔,即便如此,三天之內也只涉及了些許皮毛,不得不又延講三天,將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內容講透。
期間問答,涉及軍事刑罰,總是苻離拔得頭籌;涉及農桑營造,卻是姜顏最為突出,兩人明爭暗鬥了許久,倒是在馮祭酒的課上平分了天下。
今日馮祭酒講的是《周禮》中服飾禮玉製度,說完君子佩玉,環佩叮咚相撞宛如流水鳳鳴,又提到儒家君子腰間所配禮結的系法。馮祭酒在前方分解展示了禮結的系法,而後讓座下學生結對練習。
姜顏和前座的阮玉一對,女孩兒們心靈手巧,不一會兒便學會了,互相為對方繫上禮結。姜顏站起身來微微轉動身子,殘玉隨著下裳擺動。她正欣賞著腰間阮玉親手為其所繫的禮結,便聽見鄰座的魏驚鴻一陣哀嚎。
“苻大公子,你可饒了我罷,我真不會弄!”魏驚鴻手裡拿著一條皺巴巴擰了結的藍絛帶,歪眉瞪眼地拆了許久,愣是拆不開擰成死結的絛帶,便生氣地將絛帶一扔,趴在案几上裝死。
不止是魏驚鴻,其餘的少年們也是愁雲慘淡地握著絛帶,半天不得其法。苻離沒理會自己的搭檔,修長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捻著絛帶穿梭,勉強紮了個禮結出來,卻是歪歪扭扭的不甚方正。
苻離擰著眉,顯然對自己的作品十分不滿。但一炷香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苻離只好將那個歪歪扭扭的結往魏驚鴻腰帶上一塞,冷聲道:“將就一番便是。快些幹活。”
魏驚鴻繼續裝死。
姜顏在一旁笑出眼淚,道:“苻大公子,你總算有一樣比不上我了。”說著,她示威般拍了拍自己腰間的結,“苻大公子若是再無禮結,可就要被馮祭酒罰啦。”
入國子監這麼久,還沒見苻離受罰過呢,光是想想都痛快無比。
誰知魏驚鴻猛然詐屍抬頭,眼巴巴看著姜顏道:“我委實不會編,不如請小娘子代勞罷!”
姜顏笑吟吟負手,眯著眼睛道:“我憑甚要幫你?”
魏驚鴻一抱拳,“若你助我和苻離度過這一劫難,將來你們成婚,我定奉上雙倍喜錢!”
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