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炒熟的芝麻點綴在上頭,是誘人的金黃色。
案几上留有一張對摺的紙條,開啟一看,是兩行灑脫的字跡:【此乃回禮。生辰快樂!】
字跡下面寥寥數筆畫了一隻狐狸。狐狸豎著尖尖的耳朵,冷著眼,唇線緊抿,下頜微抬,拖著大尾巴端正而坐,倨傲的模樣像極了某人。
薄薄的一張紙像是浸透了某種情愫,變得沉甸甸,熱乎乎。苻離下意識瞥了一眼鄰座的位置,只見案几上筆尖溼潤,用手一摸,硯臺裡還有未乾的墨跡,顯然是前不久才有人使用過。
糖葫蘆是回禮,亦是生辰賀禮。苻離何其聰明,他幾乎在那一瞬就猜出這份輕如鴻毛卻又重於泰山的禮物是誰人所贈。
心口抑制不住的發燙。
苻離逆著夕陽,嘴角微揚,露出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來。
他索性盤腿坐了下來,手中捻著糖葫蘆的竹籤轉動,晶瑩的糖衣在夕陽下折射出誘人的光澤,彷彿蘊著她張揚的笑顏。他的眼睛如冰雪初化,蕩著深邃的眼波,還有那麼一絲難以言狀的不捨。
這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根他不用品嚐便知曉甜味的糖葫蘆。
也,不捨得品嚐。
第21章
深秋已至,寒冷彷彿只是一夜之間的事,昨天還能穿著單衣曬太陽,今日卻已是一派寒風苦雨,冷得人指尖發疼。
講學之前的氣氛平靜卻不緊張,是國子學館內難得清閒的時刻,學生們或立或坐,或獨自溫習,或低聲談論,一切和諧靜好。
只是這份和諧很快被來人打破。
館內學生出身富庶,都攀比似的裹上了鼠裘狐襖,其中薛晚晴最是奢靡,裹了一身極其珍貴罕見的白狐毛斗篷,通體雪白無一絲雜色。這樣成色的狐狸能得一隻已是罕見,更何況製成一件狐裘披風少說得用上四五隻,天下再難尋得第二件了。想來多半是皇后娘娘賞賜下來的貢品,平常人千金難買。
還別說,薛晚晴穿上這樣一身雪白的狐狸毛斗篷,七分顏色也襯出了十分,顧盼間貴氣逼人、美豔無雙,惹得眾多少年駐足觀看。薛晚晴更是得意,進門來時風鼓動她的斗篷下襬,如白浪翻舞。
姜顏裹了一截兔毛領子,從書卷後抬起一雙含笑的眼睛,悄悄戳了戳前方阮玉的肩背,低聲道:“你瞧,孔雀開屏了。”
阮玉順勢望去,只見薛晚晴的狐狸斗篷在風中鼓動如扇,加上她姿態倨傲,的確像是一隻趾高氣昂的白孔雀,不由微微一笑。
薛晚晴並沒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有多招搖。行至案几旁,薛晚晴大概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新斗篷,轉彎跪坐時刻意將狐狸毛斗篷一甩,斗篷嘩啦一聲綻開,在空中盪開一道優美的弧度。可下襬隨風而落時,鄰座的程溫不幸遭殃,案几上的毛筆和紙張被垂下的斗篷下襬掃落,噼裡啪啦掃落了一地。
而始作俑者一句抱歉也無,反而抓住自己的斗篷下襬緊張道:“該死!這斗篷是姨母賞賜我的,要是被哪個不長眼的染了墨汁,定要治他死罪!”說罷,薛晚晴瞪了程溫一眼,怒氣衝衝地拍了拍下襬。
程溫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加蒼白了,只低低道了聲‘抱歉’,便起身彎腰去拾散落一地的紙筆。
程家甚貧,天這麼冷,別人都裹了冬衣或是抱了手爐取暖,他卻仍然是一身國子監統一發放的單薄儒服。衣裳有些不合身,露出一截凍得通紅的手腕,旁邊幾位貴族少年見到他這般窘迫的模樣,俱是噗嗤笑出聲來,時不時朝著程溫指點一番。
程溫恍若不聞,依舊有條不紊地撿著物件,指尖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有一支筆滾到了阮玉身側,程溫手一頓,礙於禮節他不敢貿然去拾。阮玉看出了他的窘迫,便好心地拾起身側的那支筆遞給程溫,朝他羞澀一笑:“給。”
程溫保持蹲身的姿勢抬眼,見到阮玉的笑,他發白的面色總算有了一抹血色,伸手接過筆恭謹道:“多謝阮姑娘。”
聞言,托腮的看書的姜顏抬眼看了程溫一眼,多了幾分讚許。自從阮玉‘玉葫蘆’的綽號傳開以後,程溫是少有的不隨波逐流取笑她的少年之一。另兩位,是苻離和魏驚鴻。
姜顏正想到苻離和魏驚鴻,可巧,這二位就來了。
魏公子今日頗為不悅,一個大男人,將嘴撅得老長,這麼冷的天還搖著紙扇,哼哼唧唧的對苻離道:“我真是看錯你了,摯友一場,竟這般小氣!”
苻離依舊是一張沒有七情六慾的俊臉,目不斜視地走到自己位置上跪坐。大冷天,他依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