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氣死我?!”江老太爺盯著江玄瑾,死命掙扎著還想打他,“那是聖旨!聖旨!你以為是什麼東西,可以往地上拂?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知道。”江玄瑾平靜地答,“兒子在抗旨。”
態度平和,沒有絲毫衝動之意,像是一早就做好了的決定。
江老太爺怔愣,臉色蒼白地看著他問:“為什麼?”
不等他回答,老爺子又看向他身邊的李懷玉:“因為她嗎?”
是因為有了正妻,所以不想接皇帝的賜婚旨意?
懷玉乾笑,擺手道:“這跟我沒什麼關係。”
江玄瑾應該是從離京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皇帝除了丹陽。下一個要對付的就是他紫陽君,眼下頒旨,也不過是為了把他誆回京都,繼續捏在手裡。
不過江玄瑾能這樣直接地抗旨,她是沒有想到的。看老太爺的反應也知道,對江家人來說,抗旨是個很需要魄力的事情。
守了二十多年規矩的江玄瑾,終於要讓老太爺操心一回了。
廟前亂作了一團,江家人一邊勸著老太爺,一邊勸著江玄瑾,聞訊而來的人越來越多,李懷玉被擠得有些難受,正想越過人群離開呢,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江玄瑾沒看她,依舊在應付著激動的家人,可手上力道不松,似乎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做什麼?”她小聲問。
他沒回答,像是沒聽見一樣,慢條斯理地跟其他人說著話。
懷玉低頭看了看,他的手指修長,指節有些泛白,拇指扣著其餘四根手指,扣得很緊,但卻沒勒疼她。
是在緊張嗎?看起來這麼從容不迫的一個人,還是要靠抓著點什麼才能安心?
懷玉挑眉,輕笑一聲,站著不動了。
江老太爺用了半個時辰才緩過神來,江焱忙不迭地幫自家小叔說好話:“爺爺您消消氣,咱們去紫陽走走也沒什麼不好。”
去紫陽是什麼意思,江焱可能不知道,但老太爺是清楚得很的,抬頭看向那邊的江玄瑾,他臉上頭一回露出了極度失望的表情。
“請家法!”
“父親?”江深嚇了一跳。
“聽不懂嗎?”老太爺怒道,“我說請家法!”
李懷玉上次犯錯,老太爺給的家法是抄佛經,她覺得比起白家來說算很輕鬆的,所以眼下聽見這話,反應不是很大。
但,當江玄瑾跪在蒲團上,老太爺拿來一塊厚實的木板站在他身後的時候,懷玉傻眼了。
“這……”
徐初釀白著臉小聲道:“江家的女子犯錯,是文罰,可男兒犯錯,都是武罰。”
這樣啊,恍然點頭,懷玉看向江玄瑾,喉頭微微一滾。
“擔心嗎?”徐初釀看著她問。
“怎麼可能。”懷玉搖頭,“旁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我與他已經恩斷義……”
“呯——”打在骨肉上的悶響,叫人聽得心驚。
李懷玉倏地閉了嘴,看著那跪得端正的人,眉頭皺了皺。
老太爺這一下半點沒省力,可江玄瑾竟也沒動彈,硬生生受著,身子都沒傾一下。
“江家家規,第一條是什麼?”老太爺怒聲問。
“忠君。”
木板又是猛地一下砸在他背上,老太爺呵斥:“那你在做什麼?!”
“……”他沒答,臉上也沒有一絲愧色。
老太爺氣得眼睛都紅了,一下又一下地打著他,越打力氣越重:“在做什麼?你說啊!在做什麼!”
照這個打法,怕不是要把人打死了?李懷玉抿唇,側頭問徐初釀:“不上去攔一攔?”
徐初釀連連搖頭:“江府的規矩,動家法的時候是勸不得的,你看對面的大公子,神色那麼焦急,不也沒上前嗎?”
規矩,又是規矩!李懷玉嗤笑一聲。
要說丹陽是死於太邪,那江府就是太正,矯枉過正,也未必有什麼好下場。
“呯——”又是一板子。江玄瑾那跪得筆直的身子,終於是晃了晃。
徐初釀瞧著,有些唏噓地道:“君上也真是倔,說兩句軟話,老太爺也不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哎?你去哪兒?”
先前還說不擔心的李懷玉,在老太爺下一個板子即將落下去之前,直接大步跨了上去,站到了江玄瑾身後。
“……”
揚在半空中的木板頓住,堪堪停在她頭頂,帶起點風,拂過她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