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又還魂?”
“你別說。這事兒還真有可能,我那遠方姑姨的表舅的外甥女也是死了之後突然又活了……”
“先不說這個,丹陽公主要是真的活過來了,咱們北魏豈不是要變天?”
一輛官轎從旁邊過,風吹起簾子,露出柳雲烈那張滿是譏諷的臉。
“自尋死路。”
一直瞞著不說,皇帝還未必有動丹陽之地的藉口,她這樣昭告天下,等於自己將把柄送到了皇帝手裡。
丹陽公主是個該死的人,全天下都知道。她與紫陽君一決裂,哪怕回到了丹陽,也是腹背受敵的局面。
撈開簾子看了看外頭,天色陰沉,黑雲壓得人不太舒服。柳雲烈突然覺得哪裡不對。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陰平城。
江玄瑾跪在佛前,已經跪了三天。
江崇看得不忍心,跟老太爺求情:“這委實算不得三弟的過錯,他也是被矇騙……”
“被矇騙?”江老太爺冷笑,“之前被矇騙,她出獄之後呢?他也是被矇騙才帶她同行的?”
江崇一噎,無奈地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就算那是丹陽,也與三弟成親半年了……”
“我江家子弟,從來是非分明,不會為感情所累。”老太爺沉怒,“他倒是好,被人騙了一次還不夠,還執迷不悟!你不必再勸。除非他發誓再不與那丹陽長公主來往,否則就別想起來!”
江崇無奈,進門半蹲在江玄瑾身邊,試著勸他:“答應父親這個要求其實不難吧?”
江玄瑾跪得筆直,沒有應聲。
“你別這麼倔,跟他老人家置氣有什麼好處?”江崇道,“更何況長公主走的時候,本也就是要與你恩斷義絕的意思。”
他站在原地看了那麼久,人家連一次頭也沒回。
江玄瑾冷漠道:“恩斷義絕便恩斷義絕,但紫陽與丹陽往後必有交集,誓我不能發。”
江崇驚訝,隨即一喜:“你原來是礙著這個?早說啊,父親只是擔心你餘情難了,若是公事,他定不會責怪。我這就去同他說!”
身邊一陣風,人就往外走了,江玄瑾緩緩抬頭,看向面前佛像上那一雙慈悲的眼。
佛若真能渡苦厄,怎麼不渡一渡他?是因著他這二十多年太順了,要什麼有什麼,所以餘生便要他償還嗎?
那這償還的東西,也太多了。
“主子?”乘虛進來扶他,擔憂地道,“您先去歇會兒,御風熬了粥。”
緩緩站起來,他抿唇,輕聲道:“我想吃橘子。”
橘子?這地方去哪兒找橘子?乘虛試著道:“陰平的柚子很好吃,您要不嚐嚐?”
江玄瑾搖頭:“只想吃橘子。”
語氣篤定又任性,像誰家鬧脾氣的小孩子。
乘虛僵在原地,喉嚨突然有些發緊。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家主子不高興的時候,夫人剝著橘子溫柔地哄他。
“嚐嚐這個甜不甜?甜吧?甜就彆氣了呀,瞧你,這麼好看的眉頭都皺成了一團。”
“呀,這個好酸,快親我一口!壓壓酸味兒!”
“等明年後院的橘子樹結果子了,我都剝給你吃,好不好?”
微澀帶酸的橘子味兒盈滿墨居的主樓,他家主子板著臉坐著,嫌棄地看著上躥下跳的夫人。可等橘子喂到唇邊的時候,還是張口就咬進了嘴裡。
夫人一定不知道,主子一開始是不喜歡吃水果的,尤其是橘子。送來墨居里的橘子,大多會進他和御風的肚子。
可自她來了之後,主樓裡的橘子,就一個也沒剩下過了。
“要不要屬下去打聽打聽那位的訊息?”乘虛道,“算算日子,應該到一線城了。”
“不必。”江玄瑾轉身往外走,“本君不關心。”
他剛被封紫陽君那一年,有人送來一隻雪狐給他,那狐狸生得很好看,但性子野,對人很是防備。他覺得難馴,送狐的人卻說:“這東西好收服得很,君上只管將屋子裡鋪得暖和,好吃好喝地養著,時間一長,它習慣了,便也就不想離開了。”
現在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人和畜生一樣,骨子裡都是貪戀溫暖安逸的,被人想著法子馴服了,就會心甘情願地呆在牢籠裡。
他走不掉,馴服他的人卻走得很果斷。
“君上。”御風從外頭進來,拱手道,“寧郡守傳話,說主城那邊的幾位重臣都到了陰平,您若是得空,下午便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