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玉靜靜地看著這處郊外小路。
這地方她是來過的,當時月光甚好,她撒嬌地說想在這裡過夜,江玄瑾沒應,卻是板著臉將她背起來,一步步地往回走。
他揹人的時候背脊也挺得很直,導致她在後頭要花很大的力氣攀住他的肩膀才能不掉下去。可懷玉覺得很高興。
現在想起,恍然間好像都能感受到流淌的月華和那人身上的梵香。
微微勾唇,她笑了笑。
就算最後什麼也不能剩下,至少有很多事,她是同他一起經歷過的。經歷過就好,管他什麼結局呢。
太陽要落山了,懷玉掐算著時間,看見沒有人來報信,估摸著徐仙等人應該已經與陸景行匯合,安全了。
於是她轉身,朝著齊翰道:“去明山宮吧。”
“明山宮?”齊翰皺眉,“你休要騙人,那地方陛下已經派人搜過,沒有兵符。”
翻了個白眼,李懷玉道:“我讓人藏的東西,還能被你們搜出來?”
齊翰狐疑地看著她,想了想,也許明山宮裡還有什麼他們打不開的機括呢?遂點頭讓人押她進宮。
然而,到了明山宮,懷玉沒去側殿開機關密室,而是直接走到院子裡荒蕪的草叢邊,扒拉兩下就將兵符挖了出來。
齊翰看得嘴角直抽。
“殿下,你把三萬禁軍的兵符……放在這裡?”
拍了拍上頭的泥,懷玉一本正經地問:“不可以嗎?”
……也太草率了啊!誰能想到這麼重要的東西會被隨意扔在草叢?怪不得陛下翻遍所有的地方也沒能找到!
“東西給你。”懷玉道,“我能問問明日我會怎麼死嗎?”
接過兵符仔細看了看,確認不是假的之後,齊翰道:“殿下這死而復生之術,臣等已有耳聞,白大人一力求保四小姐身軀,故而明日只是誅魂。不會誅身。”
臉上露出很驚恐的表情,懷玉皺眉,厲聲問:“這主意誰出的?!”
看她如此激動,齊翰心裡很是踏實,冷笑道:“沒想到吧?你當長公主的時候就不得人心,當白家四小姐,身邊的丫鬟也不喜歡你,她知道你全部的秘密,直接去告訴了白御史和柳大人。”
“怎麼會這樣?”懷玉心痛地抱著腦袋,“靈秀……她怎麼會出賣我?!”
“多行不義必自斃。”齊翰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道,“你搶了人家白四小姐的身子,人家丫鬟自然會想替她家主子搶回來。聽說你這魂魄近不得佛,明日可有十位高僧,並著寒山寺運來的金佛,都等著送殿下上路呢。”
李懷玉滿臉痛苦,臉色發白。齊翰看得很是舒心,揮手讓人押她迴天牢,便捏著兵符去龍延宮覆命了。
他一走,懷玉臉上的浮誇的表情就慢慢收斂了起來,低頭跟著護衛走,眼裡滿是疑惑。
靈秀什麼時候知道她不是白四小姐的?
那小丫頭膽子一向小,說兩句話都會渾身發抖,怎麼有膽子向白德重和柳雲烈撒謊?
她不怕佛啊,在墨居的佛堂裡待過都沒事,靈秀知道的。可她竟然跟人說,她的魂魄近不得佛?
喉嚨有些發緊,李懷玉低低地笑了一聲。
傻丫頭。
九月初九重陽節,是民間認為陽氣最重的一天,皇室宗廟前的祈“祈福儀式”已經擺好了陣仗,李懷玉乖巧地坐在牢裡的竹床上,讓人給她梳妝。
靈秀抖著手開啟抱來的妝匣,拿出了梅花琉璃釵和銀絲鑲寶梳,仔仔細細地給她挽好髮髻,又伺候她換了一身瑤池牡丹的蘇繡裙。
牢外都是護衛,懷玉一句話也說不得,只能定定地看著她。
她越看,靈秀越抖,一張小臉白得跟她差不多,眼神飄啊飄,就是沒敢落在她臉上。
李懷玉挑眉,正覺得奇怪呢,這小丫頭就突然抓著她的手,將一個東西抹了過來。
沉香木佛珠。
瞳孔微縮,她詫異地開了口:“你……”
“殿下莫要記恨奴婢。”急急地開口打斷她,靈秀道,“奴婢也只是想要原來的小姐回來。”
看了外頭一眼,懷玉抿唇,配合地橫眉道:“我待你不好嗎?”
“好……”靈秀顫顫巍巍地點頭,“殿下待奴婢很好,可……可殿下怎麼也不是小姐。”
“你是什麼時候認出來的?”懷玉問,“我用的是你家小姐的身子,照理說應該不會被察覺才對。”
靈秀吸了口氣,壯著膽子大聲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