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武后大笑不止,道,“當然是你!皇宮是什麼地方?個個都是人精,扒高踩低乃是家常便飯。更何況,朝廷上從不缺少你爭我鬥。身為太子,也不可能不得罪人吧。此次若不是你抄了李家滿門,又冷落了太后和李貴妃,還將太子丟入天牢,他又怎麼會死呢?”
武后還在笑,武帝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他身子一晃,若不是身邊侍衛眼疾手快,怕是要一頭栽到在地上。
武后笑夠之後拍了拍手,一個侍女便躬身走了進來。她垂著頭,雙手捧著一隻錦盒,恭恭敬敬地遞到武后手中,然後輕聲退下。武后則將錦盒開啟,小心地取出一物。
此物以玉為軸,乃是上好的綾錦織品,其上祥雲瑞鶴,兩端則是翻飛的銀龍,可謂是富麗堂皇。
武后將手中東西攤開,仔細看了一遍其上的字句,便軟聲道,“陛下,你龍體漸衰,如今更是大勢已去。與其魚死網破,不如退了這皇位,好好頤養天年,如何?看,連這禪讓的聖旨,臣妾都替你擬好,便只等著你的龍印了。”
武帝毫無反應,呆呆地,一聲不吭。武后耐心很好,也不催促,將手中聖旨一放,淡笑道,“看來陛下仍不死心啊,也罷,臣妾這兒還有一樣東西,請陛下過目。”
說完,她朝蘇權笑了笑,道,“去吧,把那東西帶上來。”
蘇權領命後退了出去,沒過多久卻又端著一隻錦盒走了進來。這次的錦盒卻不太相同,方方正正,比剛才那隻大了許多,也沉了一些。
無需武后下令,蘇權便雙手捧著錦盒站到了武帝身前。只見他按住銅鎖,“咔擦”一聲,錦盒被緩緩開啟。
武帝只覺得又是一陣血腥味撲鼻而來,身子往後一縮,趕忙將兩隻手死死壓在腿下,恨恨道,“不用再裝神弄鬼,朕看不見,這次又是誰,你直說便罷!”
“好,看來陛下總算想明白了。”武后笑著站了起來,指著那錦盒爽快道,“大內第一高手的頭顱,想必陛下應是十分感興趣的。”
“你是說。。。。。。”武帝聞言又是一震,啞聲道,“是,是阿五?不,不可能的。他,他。。。。。。”
“他被你遣去了北方鎮遠侯處送信,憑藉他那身功夫,逃出皇宮簡直是易如反掌是不是?”說到此處,武后話鋒一轉,笑道,“阿五對你果然是忠心耿耿,也的確是將信送出去了。可惜的是,他送完了信不知道跑,還往你的寢宮裡來,正好被本宮逮個正著。”
武帝聽到這裡卻精神一震,道,“錦兒,朕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朕有丁點損傷,三十萬大軍便會踏平京都!你這區區幾萬禁軍,根本無法抵抗,只有受死的命!”
武后哈哈大笑,幾乎一瞬間貼到武帝耳畔,狂妄道,“哦?那麼,若是你的信也被我們截了,根本通知不了那三十萬大軍呢?”
信也被截了!
唯一的希望,破滅。。。。。。
武帝渾身一軟,一口氣堵在喉嚨口,憋得滿臉通紅卻不知喘氣。武后非常善解人意,揚掌在他背上一拍,便聽到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良久,咳嗽聲停,武后瞧了眼一旁的銅漏,道,“陛下,時辰已經不早,過不了幾個時辰便是新年大朝會,你準備好了嗎?”
武帝雙目空洞,嘴角卻突地一抽,嘿嘿冷笑道,“是嘛,你要讓朕讓位給誰?”
武后揚唇一笑,道,“本宮只是個女流之輩,當然是沒這等野心的。陛下要讓位,當然是讓給自己的親兒子呀。”
“你恐怕不是沒這野心,而是怕朝野上下反抗吧。”
武后聽後但笑不語,只將那聖旨擺好,道,“請吧,陛下。”
武帝摸索著站了起來,在蘇權的攙扶下軟著腿,顫顫巍巍地走向桌案。寢宮很大,桌案卻離武帝並不遠。沒過多久,他便走到武后的面前站定。
武后正等著他說出玉璽所在,卻見武帝猛然一個回眸,那對死氣沉沉如同深淵的眼珠直直盯著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蘇錦,你是想要皇位,還是想要自己的兒子?”
武后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你以為朕將蘇幕遮抓來扔給母后就夠了嗎?”只見武帝麻木僵硬的臉上浮上一絲得逞的笑意,森然道,“朕在他身上下了奇毒,普天之下,除了朕,誰也救不了他的命!不信,你試試。”
☆、第165章 再見子母蠱
月如水,風如刀。
在月光中撕扯著的狂風呼嘯不止,颳得光禿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