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店的掌櫃,店中以沒有小二幫著打理,現在只剩下他老兩口子支撐著,一問原因才知道,此處原來屬於絲路的北道,但由於北道上連年來總有東突厥和馬賊的襲擊,所以過往的商旅如今已很少有人在走北道了,他這個客店也受此影響,一連數月幾乎都沒人光顧。
吃過飯後我和王虎就睡下了,王虎看來乏的很,這也難怪,昨夜就一宿沒睡,今天又連趕了一天的車,所以沾上枕頭就已鼾聲如雷,我耐心的等著他睡熟,等確定他不會被驚醒後,這才起身穿上衣服向外走去。
輕輕砍出的傷口並不重,入肉只有半分,只是稍長了些,如今我已將傷口紮緊,只要不做劇烈的活動勉強也可以走動,不能在連累王虎了,他不說我也知道此時返回碎葉城無異於去闖虎穴,但我卻非回去不可,那姓韓的乃是死於家中,因為輕輕的出現所以本來要做出的搶劫假像也沒有做,王虎白天跟我說輕輕在給那韓奉文治喪,若官府和馬賊來人問起她該如何解釋?
以我對輕輕的瞭解,她是絕對不會說出我和王虎的,但這樣一來勢必會給她帶來麻煩,我不能在讓她受傷害了。
出來時我拿的是王虎的刀,暗夜霹靂我沒動,也沒去取我的那匹雜毛馬,這馬並沒留在碎葉城,我和王虎就是坐著它拉的車回來的,就把這兩樣東西留給王虎吧。
出客棧不遠就是一家車馬店,現在以是深夜了,我出了五倍的價錢那老闆才答應僱我車,這車遠不如來時的那輛舒服,因為我不住的催趕車的快走,所以這一路的顛簸差點沒讓我疼昏過去,當到第二天下午時,總算又趕回了碎葉城。
我沒讓車進城,而是在離城門半里處就讓他回去了,下車後我先試著活動了一下,還好傷口沒受到大的震動,先用王虎的鋼刀削下一節樹枝做了個柺杖,然後才慢慢的向城內走去。
城內並沒有剛出過命案的那種緊張氣氛,守門的衛兵也看上去懶懶散散的,等來到韓家時我覺得更不對勁,大門沒封,而且還半開著,門口也沒人把守,行人在門口過時也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不該是這個情形,這也太奇怪了呀。
我沒著急進韓家,而是在他家不遠處的一個小吃鋪裡先喝了碗熱湯,又買了兩張胡餅,觀查了一會後才嚼著胡餅向門口走。
大搖大擺的進去後我先在門邊站著看了一會,一個人都沒有,等進到輕輕那間房內一看,只見屋內正中架著一副門板,上面蒙著一塊大白布,從那佈下顯現的圇括看應該是個人,待揭開白布的一角看去,卻是那韓奉文,穿著一身簇新的壽衣,被王虎砍斷的腦袋也被縫在脖子上了,門板的後面還有個供桌,上面燃著香燭,一塊寫著韓奉文名字的靈牌端端正正的擺在供桌的正中間,看到這裡我心中大痛,知道自己莽撞了,不該不問清楚就向這姓韓的下手,此人定和柳家極有淵源,我決定就在這裡等,雖然輕輕現在不在,但她卻一定還會回來的。
又站了一會後有些支撐不住了,不遠處就是輕輕的床,這張床雖然華麗,但鋪在上面的被褥卻極樸素整潔,我來到床前緩緩坐下後仔細的打量著,一根銀絲遺落在枕邊,被房外射入的陽光照的亮晶晶的,我拈起那根銀絲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大門一聲響,然後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傳來,接著就聽見一個人道:“柳姑娘還沒回來,那韓先生的屍體就在此房中,三當家的可要進去看看嗎?”。
又一個宏亮的聲音笑道:“老韓活著時我就煩他,如今死了還看個什麼?那不是自找晦氣嗎,你們給我端把椅子來,我就在這裡等”。
我聞聽此言心中一動,莫非來的是馬賊?忙隱藏在窗邊向外望去,此時院中多了八個人,其中七人站著,院子正中的一張大椅上卻坐著一個壯碩的大漢,因是背對著我的,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見他那光禿禿油亮亮的大腦袋。
這些人各自站定後就不在說話了,我仔細的打量著他們,見他們個個體形彪悍手持刀槍,從穿著和那微微羅圈的腿上能看出這些人定然常年騎馬,看來這些人定是馬賊無疑了,但他們怎麼會如此招搖的出現在這裡?難道碎葉城中的官府不管?還有那個禿頭大漢,這些人管他叫三當家,可這人分明是個和尚啊,不光禿頭,連身上穿的也是件僧袍,看到這裡我不禁暗暗罵道:“連和尚都出來做賊了,真他媽不是東西”。
又過了一會,門口忽然傳來嘈雜之聲,接著就看見一口華麗的楠木大棺材被抬進了院中,輕輕出現了,全身縞素,這情景又讓我呼吸一窒,素裝的輕輕真是已美到了極點,但那憔瘁的面容卻更讓我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