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那個我非常反感的禿子主任氣哼哼地到門口去了,幾分鐘後換了付嘴臉回來了,對我和三姐說:“先讓你媽吃飯,今天的學習結束了。”大哥出來了,禿子拍拍大哥的肩膀:“小夥子,你放心,我們這是辦學習班,你姨過兩天就回去。”大哥也稍微改變了態度:“有你們這樣學習的嗎,這是體罰,恐怕不符合黨的政策吧?”禿子連忙點頭到:“是工作人員不懂,方法不對,不會再發生了。”大哥帶著威脅的語氣說:“我姨的一日三餐我們自己做,我一天來三趟,你看著辦?!”禿子的腰彎的更厲害了:“放心,放心。”我們看著媽媽把餃子吃完,把帶去的衣服給媽媽加上,然後跟著大哥回到了家,李媽在門前不知站了多久,見我們回來,先問大哥:“你姨吃了沒有?”大哥點點頭,李媽和大哥陪我們二人回到屋裡,爐子已經烘了好久,屋裡暖暖的,李媽家的姊妹五個都過來了,二芹姐氣憤地對李媽說:“剛才我在廁所聽見程家的老二跟人說我姨是貪汙犯。”李媽滿臉怒氣地說:“你咋不吐到她臉上?!娃們呀,你們聽媽說,是人是鬼你們可一定要分清啊,你姨要是會貪汙,六個娃也不會經常捱餓滿身補丁,這是人家欺負咱!”然後有指著她的五個孩子:“你們幾個聽著,我再聽見你們誰胡說八道,當心撕爛你們的嘴!”大家都認真地點著頭,然後命令著她的孩子們:“大芹,你陪女子睡裡屋;小成,你跟小的睡外屋,有啥風吹草動立刻叫你大哥和我,你叔不回來這個家就由我做主。”那一夜,我們幾個都沒睡好,先是說媽媽的事,彼此商量著怎樣輪流去給媽媽送飯,我和小成猜測著媽媽會怎樣,小成安慰我:“別怕,有大哥在,他們就不敢咋地。”
事隔三十多年,媽媽那夜在風雪中背誦“毛選”,象一幅黑白木刻般經常在我腦海閃現,雖然媽媽很快就得到了平反,但它給我幼小的心靈那巨大的撞擊造成了難以痊癒的創傷,我一想起那一幕,心裡就流血,媽媽啊,你那般柔弱嬌小,怎能敵得住時代巨浪的一次又一次衝擊?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你,讓你在父親含冤的二十多個春秋裡對父親仍那般執著?你以沉默戰勝了多少對父親的迫害,你為父親又遭受了多少牽連,但你的堅強從始而終,你如桃花般美麗,燦然一現,便匆匆掩埋了自己的青春;你又如小草一般,不管風吹雨打,始終都依偎在父親這棵大樹下,和父親一起護衛著兒女們。媽媽啊,如果說父親是我們愛的河床,你便是我們愛的源泉,愛的源泉若干涸了,愛就不存在了,沒有了媽媽,就不會再有家。那年冬天,是我真正成長的開始。
七、反擊右傾翻案風
在我小學快畢業時,“*”已接近尾聲,我們這一代人雖未自始至終地經歷*,但思想中注入的*的紅色血液卻誤導著我們整個童年時期的行為。每年紀念*“勝利”前夕,各個學校都要趕排節目,我是校文藝隊成員,每到那個時候幾乎天天不上課,整天泡在學校的大會議室,練舞蹈、練合唱,內容很革命,演出道具總離不了紅色,而合唱總有一首必唱歌曲《無產階級*就是好》,歌詞已記不全了,只記得其中反覆出現著:就是好呀就是好,嘿!就是好……究竟有多少個“就是好”已記不清,到底好在哪裡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也許是好在黃帥的反師道尊嚴,上課學生可以隨便站起來和老師進行政治辯論;也許是好在張鐵生帶頭交白卷,從而給學生們樹立了學不學照樣革命的榜樣。老師教不教,學生學不學都不重要,關鍵是大家都要有政治覺悟和革命性,學校的那排平房的牆上用紅漆寫著巨大的一排字:政治思想掛帥,階級鬥爭為綱。我們並不懂得這些字的含義,只知道那就是路線、方針,是革命的指南。我們剛入學時背誦“老三篇”,後來又拼命地背《論十大關係》,而到了現在一篇也背不出,一條也想不起。一九七五年,我們的政治課堂上,老師講的是“反擊右傾翻案風”,儘管老師拿著報紙整整讀了一節課,但誰也沒弄明白什麼是右傾翻案風,只瞭解到中央有個叫*的是**,他的罪行是什麼我們聽不懂,臨放學了同學們還是談不出體會,老師仍在等著有同學能發言,大家面面相覷狗屁不通,下課鈴響了好久,還是沒人發言。我情急之中匆忙寫了幾行打油詩,然後舉手站起高聲朗頌:
*,大壞蛋
痴心妄想要翻案
我們紅色接班人
定要和他對著幹!
全班掌聲雷動,老師激動地走到我面前說:“你的政治覺悟真高!你把它認認真真抄一遍,我要交到校革委會。”放學回家的路上,許多同學簇擁著我說:“你真行!要不現在咱們還走不了。”我得意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