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一里。身體也不好,一冬兩回受寒,咳嗽發熱總不見好,星河有個預感,沒準兒太子上回酒醉時的夢想就要成真了。
如果皇帝晏駕,那麼太子繼位順理成章。這樣的主兒,恐怕一時都容不下那些異母兄弟和他們的支持者。有時候並不是你想要玩弄權術,而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一退,可就退到性命的邊緣,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她不願意死,也不願意整個宿家全軍覆沒,所以她不希望太子繼位。如果可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現狀倒很好。然而世上誰能長生不老?哪天皇帝一駕崩,那一切就都來不及了。
最好的法子是大胤沒有皇太子,將來由誰繼位,全在皇后口中。原本星河的計劃確實是這樣的,大略和父親透露過意思,父親也贊同。可她心裡沒來由地惆悵起來,假如當真把他從太子位上趕下來,他還能活命嗎?為了自己登梯上高,把發小情全丟了,實在悲哀。
她是一霎兒千般想頭,但自控能力極好的人,絕不做在臉上。過去替了他的手,為他按壓,“主子爺……”
他受用了,閉著眼睛嗯了聲。
“南玉書把曹瞻的案子全都移交我處理了,我明兒要和樞密使約個時候出城,怕雪還不能停,萬一趕不及城門關閉前回來,那就後兒回宮,成嗎?”
他說不成,“別說下雪,就是下刀子,你也得回來。”聽見她狗似的咕嚕了一聲,他說,“到時候我讓德全帶上我的腰牌,即便是半夜,也能給你開城門。你給我記好了,不許夜不歸宿,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這哪兒是發小,分明就是活爹。星河算了算時候,雖說北軍營地出城十里就到,但路不好走,進了檔子房查檔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出來的。況且還要傳人問話,各種雜事,沒有一天一夜,無論如何來不及。
她心裡不舒坦,不肯給他疏解了,垂著手道:“臣在其位,就得謀其政。您又不拿我當女人,為什麼非得讓我晚上回來?再說我是命官,誰敢對我不恭?您到底在怕些什麼?”
他到底在怕什麼,怕她終究是女人,女人官場上行走,太多的不便利。在京城他能護著,到了外頭全是泥腿子,萬一出點事兒,活剮了那起子混賬簡單,造成的傷害怎麼彌補?再說誰不拿她當女人了,不是她一直不拿他當男人嗎。這個白眼狼,怕是到死也不能明白他的心了。
他別過了頭,“你不必多言,不許就是不許……”瞧她臉拉了八丈長,喋喋說來不及,他被她嘮叨得心煩,萬般無奈才做了讓步,“實在不成,帶上我的親軍,讓他們護你周全。”
太子有他直屬的親兵,統稱東宮六率。其中左右監門率府和左右內率府,由太子直接掌握,可以隨意排程。這些人大多出身有根底,於萬軍之中再三挑選出來的,絕對的靠得住。他讓她帶親軍,陣仗實在太大了,她還想再商議,他把眼一瞪,“那就連夜給我趕回來。”
這是不必再商議了,星河蔫頭耷腦的,“您什麼時候能讓我自個兒做回主呢,我長到這麼大,在家聽爹媽,離家又得聽您的。”
其實她自己心裡明白,不過是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換了個說法兒嘛。太子爺相當高興,但語氣卻仍舊不善,“等我死了吧,死了就沒人管你了。”
他口沒遮攔,引得她一陣嗔怨:“您可嘴下留情吧,死啊活的,多不吉利!”
太子說:“你爹媽把你送進宮,我就得對你家裡負責。”
星河腹誹不已,他又不待見她家裡,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真不覺得臊。
談話到這裡進了死衚衕,再討論不下去了。太子政務繁忙,坐到案後便沒再起身。成堆的奏疏,陳條,還有草昭堆積在案上,幾乎把他淹沒。星河子時進去看了一回,他在忙,丑時又去看一回,他還在忙。寅時太子起來活動了下筋骨,見她在偏殿的南炕上睡著了,怕她著涼,從床上抱了一床被子,給她蓋上了。
卯時的御門聽政因為天氣的緣故,搬進太極殿了。星河送走了太子,在東宮靜靜等著封后旨意的最終頒佈。前朝的訊息終於傳回來,是右昭儀無誤。
看看時辰,再等兩刻,掖庭令要正式入內廷宣旨,各項與皇后儀制相符的冠服等要如數到位,她現在去有些太著急了,還是等北宮一切安排熨帖了,她再頂著太子的名頭敬賀不遲。
然而這位新皇后諸樣都依照皇后慣例行事,唯有移宮這項,皇帝有令,以溫室宮作皇后寢宮,並沒有像其他皇后一樣,恩准入立政殿,隨皇帝居住。
惠皇后對於這項不足,心裡雖有些委屈,卻也不好擺在面上。星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