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再也坐不住了,在羊蹄沒反應過來前,急急出手,一把拎著弟弟的耳朵,壓低聲音道:“是誰?”
“哎呀呀,疼,疼……”羊蹄一陣鬼哭狼嚎,就像是過年時候馬上被宰的豬羊發出的聲音,看的書房外的那些個僕役們臉上憋著古怪的表情,難受的緊。“姐,你這是問話求人的態度麼。再說了,下人們可都看著呢,”羊蹄漫天嚎叫的樣子真真說不出的好笑。
小雅可不會被弟弟這般樣子糊弄過去,一把拎著弟弟返回屋內,“我這不是求你,我是命令你,要是不說,很好,從今天起五日內,你這小子甭想再吃到一口熱乎的。”
羊蹄的臉色唰的變白了,他明白,自家姐姐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主,別看父親小妾不少,所謂的側室也有好幾個,偏偏沒有正室受過封號的王娘,整個家都是由眼前的姐姐在作主,所有僕役心頭最最害怕不是那個平時冷氣逼人的王爺,而是這個精靈古怪還不到十五歲的小郡主,唉,歷朝歷代,手裡握著錢袋子的人都是爺爺啊。
羊蹄急急的道:“就在門廳外,村子裡的一個獵戶,說是來求你救命的,阿瑪說讓你處理。”
小雅心頭一跳,隨即神情一黯:竟然不是他,唉,也是,昨天剛剛捱了一頓結實的,今天怎麼會恬著臉來見自己,若真是這樣,怕是自己心裡第一個會瞧不起他了。如此想法出來,小雅淡淡的道:“求救求到芮王府了,也罷,既是阿瑪的吩咐,我就見見他。”
羊蹄如同得了大赦一般飛快的跑出書房,卻在心裡偷偷得意:嘿嘿,這種小事由我羊蹄大爺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等下叫大林子好好向我賠罪,敢瞧不起羊蹄大爺,完顏羊蹄以後可是要當大英雄的,這點小事怎會辦不到?
過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芮王府的前廳一陣人仰馬翻,王府的大小姐急的幾乎跳起來,一邊飛奔回內宅一邊還在吩咐著家僕備馬。
看到這個情形,那個芮王爺搖搖頭,指著乖乖站在一邊的羊蹄道:“去跟上你姐姐,別讓她出什麼意外。”
羊蹄一臉的不樂意,嘴裡嘀咕著:“就她?她出門去,害怕出意外的不應該是她吧……”隨即看到自己父親投來的嚴厲目光,羊蹄不得以磨磨蹭蹭的出去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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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秉德坐在馬車裡,隨著車子的晃動好似睡著了一般,手裡抱著的銅手爐已經慢慢冷卻下去,可是車外的僕人不知道自家主人是不是真的睡過去,愣是誰也不敢進來為手爐添炭火。
眼看著芮王府那巍峨的院牆隱隱入眼,所有家僕心中長出一口氣,這都快天黑了,終於看到芮王府就算是看到自家的莊子了,手爐的事情也可以放放,過後不必擔心被凍壞的主人責打了。
雖然身體疲憊,可是完顏秉德的頭腦異常的清醒,這已經是他一月內第四次返回自己的莊園了。
當年接手祖父的產業時候,秉德只得到了這個偏遠的莊園,其餘部分不是被那些朝中貪婪的王爺官員刮的乾乾淨淨,就是被族裡那些個成天哭窮的傢伙合起夥來分掉,是啊,想當初完顏粘罕是何等威風,手握朝中重權不說,還在地方上開府一方,霸住燕京這個肥的流油的寶地,兵力權勢足以與金國皇帝抗衡,這樣的權臣家裡還不穿的是綾羅綢緞用的是金碗金床金馬桶啊。
雖然皇帝合剌開恩,為粘罕的子孫留下部分產業,可是,也不想想粘罕是怎麼死的,那可是被熙宗皇帝下了大獄生生氣死的,對付這樣一個過氣的權臣家族,完顏皇族的人還會客氣麼,能把個偏遠的莊子留給作為粘罕嫡孫的秉德,就已經是皇帝開恩了。
在自家的莊園裡躲了足足兩年,秉德才找到機會重新入朝為官,他將對熙宗合剌的仇恨深深埋在心底,反是在表面上對皇帝合剌愈加的恭順,便是捱了廷杖被打得半月下不了床,也不見他說出一句怨言,直到與完顏亮合謀的那一天,這股子仇恨才如火山噴發一樣猛烈爆發出來。
從秉德回朝做官後就再也沒回過鬆蓬山下的莊園,他壓根就不願回想這個地方,因為這裡代表了他一段羞辱的經歷,更是一股刻骨銘心的仇恨。
現在,為了另外一段仇恨,秉德又不得不回到莊園,因為在上京的眼睛耳目實在太多了,說不好這些耳目都是屬於誰的,無論是誰的耳目發現了他的密謀,都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只有在這個偏遠的莊園裡,秉德才能放心大膽的謀劃自己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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