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若不許你走呢?”
錦月側開臉。“弘凌,你知道,我想做的事便一定要做,我下的決定不會改變。”
“我們的孩子,你也不管了嗎?小黎和小桓……”
“這也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錦月竭力忍住心中不捨,“我為了孩子辜負了弘允很多年,雖然我是他妻子,卻從未盡過一日為妻的義務、責任。而今孩子稍稍大了,你也身在高位能夠護他們周全了,弘凌……”
錦月透過淚光看那閃爍著天子華彩的男人,他俊美如初,冷漠更甚,睥睨俯視她。
錦月望著弘凌屈膝跪下去:“今生我求過你一次,那是三年前我求你讓我出宮,你沒有應我。而今,我再次也是最後一次求你,照顧好小黎和小桓,放我……放我走吧。”
弘凌劇烈咳嗽起來,扶著桌案几乎不能自已。
錦月額頭貼在地上,聽那咳嗽,聲聲刺心,不覺攥緊了拳頭。
不能抬頭,不能心軟。他是天子,有江山,有大好前程,還有偌大的後宮,可以有無數的女子為他前仆後繼,不獨缺自己一個。他已將自己膩煩,她還留在宮中做什麼呢……
弘凌終於停下來,喘息指著錦月:“說到底,你還是為了他!為了他你皈依佛門,是覺得他死狀悽慘、怕他下地獄受苦,想用下半輩子為他誦經求福,是不是!”
“……是。”
錦月忍住哽咽,讓聲音平靜。占卜說,慘死的人怨氣深重、難以安寧,她這一生欠弘允太多,誦經求福是她唯一能做的了。皈依佛門,是為此。為弘允,為映玉,讓他們早些瞑目。
“是,好一個‘是’!”弘凌暴怒,揮袖滿桌的筆墨紙硯灑了一地,極是駭人。“滾,你滾!”
弘凌踉踉蹌蹌,他又會武,揮臂帶風四下噼裡啪啦一陣碎裂聲,錦月有些害怕,愣在哪裡不知所措。
“朕讓你滾!”
曹全在外聽見動靜,趕忙進來拉錦月走。“娘娘快走吧,別在這兒惹陛下生氣了,快走吧……”
錦月被曹全拉出門,而後宣室殿的門砰聲關上。錦月想使勁將門推開,手剛觸及門扇便聽門縫傳來——
“尉遲錦月,朕永遠……永遠不想再見你!”
手,便再下不去了。
他再不想見她,何必再推門進去。錦月緩緩放下手,緩緩轉身朝向宣室殿大門。
前面,是一片暖陽,背後的宮闕,卻陰冷得彷彿永遠走不出冬天、走不進溫暖。
弘凌。
此生恩怨情仇,就此再見。
珍重。
錦月不再回頭,徐徐走遠。
曹全自門縫看見消失的女子,回頭道:“陛下,錦月夫人走了。”
弘凌扶著桌子,略有些站不穩。“走了好……走了好!”
他想去書案邊繼續寫,時間不多了,他還有好多話要記錄下來,還有好多事要交代。
“陛下、陛下小心啊!”
曹全及時扶住跌倒的弘凌,弘凌怒而無奈地將曹全推開、不要他扶。現在,不光手指不靈活,連同雙腿神經也開始麻木了。
“朕不必你扶,滾開!”
弘凌逞強想坐下,可不知眼睛看得不對,還是腿不聽使喚,抑或是大腦,還是心臟,他分不清了,只一下從椅側跌坐在地上,打翻了一沓奏章,讓他更加狼狽,爬不起來。
“啊!”弘凌怒吼一拳打在地上,手被碎瓷劃破汩汩流血,將曹全嚇壞了。可他自己卻一點也感受不到痛,只是手不聽使喚,完全不停使喚,如同廢了一般癱在地上。
曹全捧著皇帝血淋淋的手慌張喊御醫。
弘凌卻渾然如抽…離現實,哭笑呢喃:
“他慘死,你為他祈福。待他日我死,你又會如何……呵,呵呵呵……”
弘凌陷入重度昏迷,曹全與李生路、兆秀秘、馮廉密將他轉移到偏殿密室由御醫救治,才發現下午弘凌見錦月前喝了過度的毒,以求清醒。
幾個男人流下眼淚。
“陛下為了保持風度見錦月夫人,連命都不要啊。可是錦月夫人,她根本一點都不知道……”
“陛下不僅僅是為了風度,那是他的尊嚴。你們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自尊心有多強,若在錦月夫人面前失了尊嚴,那比要他性命更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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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清晨是個陰天,略有些悶熱。
雖悶熱,但比起驕陽來,出行自是舒爽得多。錦月沒有帶多的東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