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乍到還要從頭開始摸索起,反倒耽誤了時日;更重要的是,奴婢想著若尋到了仙藥,便叫大人當即試用,若藥性對了再飛馬送入京來,也免找錯了藥,再折返折騰,徒糟蹋時間。”
張敏一心只憂心皇帝的身子,於是忍不住道了一聲:“皇上,依老奴看,蘭奉御的話倒也有理。”
皇帝便沉吟。
蘭芽再奏道:“奴婢明白,皇上是想叫周靈安七十二口的疑案早日水落石出,也還京師百姓一個安心。實則此事皇上不必憂慮,還有紫府仇督主呢。紫府自太祖皇帝時便建立,這些年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奴婢相信紫府仇督主一定能不負聖望,早破謎案。”
皇帝皺眉。
蘭芽便又道:“……就算司大人與奴婢同去了東海,靈濟宮上下卻也不會忘了皇上交代的差事。司大人手下還有藏花,京師中還有錦衣衛,有他們輔助紫府督主便可。”
皇帝沉吟良久,方凝著蘭芽的眼睛,緩緩道:“此事朕交由你主理,小六縱然同去,也只能協助於你。蘭奉御,若你有手腕擺得平這局面,不反過來被小六左右,朕便答應你。”
蘭芽緩緩一笑:“聖上不如叫靈濟宮人,甚或梅影姑娘來,一問便知。奴婢自信有法子叫司大人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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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
☆、32、素衣相陪
行船南下。
蘭芽一身墨綠飛魚服,錦袍華貴,高立船頭。
水天開闊,她身前背後金線刺繡的龍形飛魚,映著水色天光,彷彿隨時都要衝破錦緞,沖天而出。
蘭芽立在船頭,眯眼看自己統領的這幾艘大船,腦海中回映的卻是從前那一回,高高仰望司夜染錦袍華貴,凝立船頭黃羅大傘之下的情景。
彼時她還恨他,卻也還是忍不住在望見他的那一刻,無法呼吸逢。
前後映照,宛如一境。可是她卻明白,縱然此時的自己也是一臉的冷冽,一身的傲骨,可是終究氣場上遜色了他一籌。
他身上有一股——蘭芽閉上眼睛,努力壓下心悸;可是縱心悸,卻不能否認的——王者之氣憐。
蛟龍只待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於是他寧肯偽作太監,忍辱負重、苦心孤詣,只為登臨今日高位,只待呼風喚雨,便是從者雲集!
而她自己,並非刻意,卻也不可免地距離那些雲雨越來越近。她此時便忍不住躊躇,她該將側身退避,叫那些雲雨順利圍攏到他身邊;還是應該橫身阻擋,不叫這天下又是一番地覆天翻?
立在船頭,眼前是波濤翻湧,蘭芽便也壓不住自己心下的波濤翻湧。正在自惱,卻一錯眼,瞧見司夜染一身白衣,從船艙中走了出來。
別說蘭芽,這船上的眾人都驚了一下。
以司夜染身份,那一身錦繡華服,是何等的尊貴,也更是他權勢的象徵。可是此時,怎麼說脫就脫了,還換上了一身象徵“無功名利祿”的白衣來?
他既出來,這船頭蘭芽便有些站不穩,只得下船來,迎著他走過去。悄然示意周遭人的反應,低聲道:“大人怎麼這副打扮出來了?”
司夜染一臉的不豫,嘩啦將手上一柄大大的扇子甩開,在身前搖了幾搖:“反正本官在皇上那已是得了個名聲……”
蘭芽心下不由得一跳,便紅著臉問:“皇上與大人說了什麼?”
司夜染傲然抬起下頜,瞭望江天:“……皇上說,風聞本官,嗯,頗懼內寵。”
蘭芽一愣,隨即嗆著,死死咬著唇不敢咳嗽出來。臉卻漲紅。
司夜染銀瞳裡漾著傲慢,卻悄悄兒垂眸細細打量著她的反應,緩緩說:“既然如此,本官駁也駁不得,這一回船上的事便索性都由得你。只叫蘭公子你錦袍加身,本官只素衣相陪便罷。”
蘭芽心下狠狠一暖,卻不可言說,只妙目一轉,灼灼而笑:“倒也沒錯。此番南下,皇上說得明白,本公子才是欽差正使。大人官階縱遠在本公子之上,然總高不過‘欽差’二字去。大人這樣做,倒極剔透,本公子賓服。”
司夜染輕輕咬牙:“瞧,當了欽差,氣度上便果然不同。從前在本官面前一直卑稱‘小的’,眼下卻已趾高氣揚自稱‘本公子’了。”
蘭芽也不惱,更不反駁,只是一笑揚眉,向上挑了挑下巴。
本來就是這樣,怎地,不服麼?
這般眾目睽睽之下,司夜染倒有些不自在,便硬生生錯開目光去,不敢去接她的巧笑凝睇。擺了擺袖口道:“這一行,你倒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