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長生不老。朝中的道士便向皇上建言,說當年秦始皇帝曾派徐福東渡,於是東海之上的蓬萊仙島之上定然藏著仙藥。
皇上動心,便以周靈安的“東海號”為基地,負責訓練人下海尋找蓬萊,且收集所有東海來人帶來的藥草。此事原本為經商範疇,但是漸漸與倭寇產生了矛盾——被派去東海上尋找蓬萊仙島的,有意外進到倭寇巢穴的,被當做是朝廷剿寇的,便被殘忍殺害;而東海來來的商人,本想暗中與陸地商人通商,卻因貨物都被東海號壟斷、查扣,輕則血本無歸,重則丟了性命,於是這批人或者自己加入倭寇,或者是資助倭寇與東海號為敵……
演化到後來,周靈安本人與東海號已成倭寇眼中釘。而周靈安的上峰司夜染,便也成了倭寇切齒痛恨之人。
倭寇早已揚言,必定報復輅。
不過寇就是寇,如何當真敢與朝廷正面抗衡?他們放出的狠話,周靈安等人從未放在心上過,不過嘲笑一番罷了。
哪裡成想,這一番報復果然到了。甚至並未發生在東邊沿海,而是發生在了天子腳下的京師!
這便是當真在與司夜染,與朝廷,與皇上公開叫板了!
此外,周靈安一死,東海號內部經營勢必大亂,原來為皇上採辦“仙藥”之事難免停擺。而據說皇上一日都離不開那仙藥……若因停擺而讓皇上龍體受損,那便更是天大的禍事了。
所以此案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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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順天府,蘭芽先說銀子的事。向賈魯仔仔細細詢問了南京那批罪臣家眷的流放去向。
賈魯幽幽一嘆:“自然是慣例。凡是這類大逆不道的罪臣家屬,自然是要被流放到最吃緊的邊關衛所去。”
蘭芽垂首苦笑:“名為給機會將功折罪、為國盡忠,實則是叫他們去當炮灰。”
賈魯挑了挑眉:“……也是罪有應得。”
蘭芽搖頭,卻無法對賈魯解釋。她細細看那人員的分配,果然如她的擔心。
懷仁倒也罷了,自己是太監,株連不到幾個人;王國丈好歹還有個當中宮娘娘的女兒,親眷縱受株連,皇上也格外加恩,只送到最安全的幾處與安南、李朝等交界的邊關去了。
唯有孫志南一族,因是武將家族,子侄最為驍勇,便都被派去最要緊的邊關——比如北邊與蒙古的交界,東北與女真的交界,以及……東邊海防。
這是朝廷借刀殺人,可是何嘗不也是另外一種放虎歸山?一旦他們到了邊關,因環境窘迫而活不下去,便會反倒豁了出去,說不定到時候反倒反戈一擊——那便餘患無窮!
此種心境,她也原本最懂——家門遇難之時,她恨司夜染之餘,何嘗沒有恨過皇上,恨過朝廷?若不是有後來的這些際遇,她說不定也早就聽信了蒙克的所言,當真與蒙克聯起手來,反了大明也說不定!
於是她需要調集一大筆銀子,用以安頓這些人。
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在這樣的千百代教化之下,並非所有的罪臣家眷都敢怨懟朝廷,那麼只要他們的衣食有著,大多人便不會生出反意。
而那些可能為害的便被分化成極少數的一小群,再格外加以防範就是,便不必樹敵太多。
蘭芽儘量不落痕跡地問:“我想要幾個人的確切去處:孫飛隼、魏強、李享。”
瞧著蘭芽那說得輕描淡寫的模樣,賈魯便有些牙根兒癢癢。她問的原本都是最要緊的,她卻說得彷彿全無干系。
他便哼:“我偏不告訴你。你自己猜!”
蘭芽提一口氣,上來扯住賈魯衣袖:“賈侍郎,小弟求你,別叫孫飛隼去北邊兒。”
賈魯又哼了一聲:“我可管不著。我上頭還有尚書大人和左侍郎呢,輪不到我來操心。”
蘭芽便一跺腳:“鹿鹿!”
賈魯登時急了,恨不能上來捂住她的嘴:“別瞎喊!”
蘭芽妙目流光:“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滿順天府去喊去,叫每個人都知道了。”
賈魯咬牙切齒:“你敢!”
蘭芽抬步就朝外走:“……鹿鹿~”
賈魯無奈,從公案上翻身躍過來,一把扯住蘭芽:“哎喲我的小祖宗,我答應你就是,你可別喊了!”
賈魯便攤開公文道:“……實則不用你擔心,刑部上下這點頭腦還有,都沒叫孫飛隼去北邊,以免他趁機投靠了草原。是將他派到海邊兒去了。”
蘭芽未有半點笑意,面上反倒更添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