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國英一向自負,加上高踞錦衣衛總督寶座,掌生殺予奪大權,又自幼出人宮闈,何啻天之嬌女。今日竟被人輕慢,心中豈能不氣?
但她怕這青衫書生就是黃山水川,強忍著性子暫不發作。心想:趁著夜幕已張,行人稀少,我何不試探一下他的腳力。遂暗中加快步伐,向青衫書生追去。按侯國英的功力,若施展開來,那真有追雲逐電之速。不過,如今街上行人未斷,怎能飛身直追,駭人耳目?她僅將腳步功力提高到六成,上身一點不動,急趕上前。
原認為兩丈之隔,一晃就能趕過前去,再返身阻住那人去路。不料,竟一點也不能拉近距離。特別令人奇怪的是,那青衫書生還是昂首闊步,飄然在前,似乎闊步庭園,瀏覽花木一般,絲毫不象有人在後追趕的樣子。
侯國英回頭一看,晏日華還沒有跟上。這一陣子急追,已快要出了東城。侯國英頓覺臉上無光,猛然一加勁,把功力提高到八成,宛如彈丸滾落斜坡,奮起直趕,可那青衫書生還是衫袖飄飄,逸然前行。
侯國英心中一凜,怕是對頭引自己來此。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能不發。這時,已到郊外,無所顧忌。侯國英忙施展絕頂輕功,宛若弩箭離弦,急射而追去。
可是也真邪門,兩丈距離,說什麼也不能縮短一寸。侯國英知道憑自己的輕功。即便是提到極限,也絕對追趕不上那青衫書生。看前面不遠已是樹林,怕他穿林而過,又怕他藏有幫手,情急喝道:“尊駕再不留步,怨我無禮強留了。”
說著,閻王扇一抖,就想施放暗器。身後晏日華大聲叫道:“請小爺住手。”接著又高喊一聲,“水大俠請留貴步,晏日華拜見。”侯國英猛然收回了箭撥弩張之勢,恢復了儒雅瀟灑的風度。
由於晏日華已點名相求,那青衫書生好象似極不情願的樣子,終於停下了腳步。晏日華早已一陣風似地追了上來,趨步搶前,深深一拜說:“晏日華拜見水大俠。”
等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林奇人轉過臉來,侯國英凝眸一看,但見他四旬上下年紀,劍眉朗目,骨骼清奇,額下三綹掩口黑鬚,臨風玉立,飄然出塵。女魔王不由得心中暗贊:好一個世外奇士!飄逸之神,豪爽之氣,武功之深,品貌之佳,具屬人世間不可多得。
可惜……想到這裡,不由得一怔。到底可惜什麼呢?連她自己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有點兒可惜。一向自視甚高的她,這時竟然搶前幾步,雙手一拱,衝口說道:“小可有幸,得會高人。請屈駕一敘可好?”
水川的目光,這才射到侯國英身上,未及說話,晏日華已搶著引見說:“水大俠,這就是我經常提到的上司,京都錦衣衛總督侯大人。”
水川雙手微抬,淡淡一笑說:“原來是朝廷重臣,恕小民失敬了。請侯大人多多海涵!謝謝侯大人的寵召,我有點生活小事,失陪了。”說完,轉身欲走。
若是換一個人,以侯國英的秉性,哪裡能容他這樣失禮不恭?她非給他個下馬威不可,說不定還能要了對方的性命呢。可今天她卻變了,變得象一個真正的溫文儒雅的文人。見水川傲然無物地辭謝自己的約請,她再次把手一拱,懇切地挽留道:“天色已晚,辦事不便。請大俠賞臉,同回客店一敘,容小可得領教益。吾當感激不盡矣!”
說罷,又一次把手一拱。晏日華見此情景,可奇怪死了。他自投入錦衣衛之後,在侯國英手下已歷時五年了,從來沒有見過侯國英這麼低聲下氣地與人講話,就是面對滿朝文武,甚至對她乾爹九千歲魏忠賢,也從沒有這麼彬彬有禮。
晏日華哪裡知道,侯國英不光位極朝野,而且美豔絕倫,她久居宮闈,聽慣了阿諛奉承之詞,看厭了拍馬趨媚之人,助長了她嬌縱孤冷、傲然無物的天性。今天第一次見到水川這種相貌出眾、武功超群而又狂傲不羈的人,不由得惺惺相惜,又加上聽了晏日華的介紹,對水川這個神奇的人物有了先入之見的印象,所以一改往日的狂傲,竟以平等的甚至恭謹的態度對待水川。
晏日華怕水川當面拒絕,使自己的頂頭上司下不了臺,忙極力挽留道:“水大俠若再推辭,就是瞧我晏某不起了,連我們大人也會深感汗顏。我回京之後,非受重責不可,請水大俠垂念才是。”說完,又是一揖到地。
有人要問,這位水大俠到底是誰呢?他這就是江湖上久聞其名,未見其人的武林第一高人,名列五嶽三鳥的鑽天鷂子江劍臣。
江劍臣奉掌門師兄之命,相機去青陽宮臥底,以查清魏忠賢的真假虛實。此項任務,極為艱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