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站起身來,長揖不拜,口稱:“聖教弟子班師古見過監寺大師!”
廣慧也懶得與班師古計較禮儀上的問題,起手合什,“班施主客氣了,請坐!”本以為班師古會率先開口要人,不想落座之後,班師古一聲不吭,沉默得教廣慧納悶異常。“班施主此來,不知所為何事?”
班師古輕咳一聲,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交由隨從呈到了廣慧手裡,“敝宗方教主命在下將這封書信轉交貴寺方丈白象神僧。在下深知白象神僧已多年不見外客,是以只得請監寺大師轉交了!”
廣慧宣了聲佛號,“白象師伯已經卸任方丈之職,暫由貧僧代掌!”
班師古滿臉的錯愕,“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顯是還沒有聽說白象已經當眾將鎮寺三寶轉交廣慧的事。
廣慧也懶得多作解釋,只說:“敝寺隨後自有公告發布!”便拆開書信,當場看了起來。
打頭寫著‘經蓮聖教弟子方天戈致大慈悲寺釋子白象大和尚’,接下來便是內容,只有短短的三句話‘大和尚該當知道,目下局勢動盪,稍有不慎便將引發一場空前浩劫。貴寺為正道支柱,我教為魔道之宗,該當和衷共濟,方不至於天傾地覆。大和尚三思!’,末了也沒有落款,看著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沉吟了片刻,廣慧便問:“不知班施主還有何賜教?”
班師古道:“不敢。敝宗方教主有令旨,要在下討得方丈大師的回信。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廣慧心下納悶之極,暗道:“這封信著實莫名其妙得很,教我怎麼回呢?若是不回……這不回怕也是不行的。方老魔極重威儀面子,我甫一接任方丈便將他的親筆書信置之不理,怕是會為本寺招來極大的麻煩。再者這封信是寫給白象師伯的,還是請他裁決為上!”將信疊好交到隨侍弟子手裡,合什道:“既是如此,就請班施主稍待一兩日!”叫進了道淨,當著班師古的面交待要好生款待,這才匆匆去了。
藏經閣是建在大佛腹內的,共有十層,每一層都珍藏著若干的佛經古籍。廣慧趕到時,藏經閣首座白龍剛為白象用完了藥,就親自迎了出來,稽手一禮,“方丈駕到,不知有何要事!”
廣慧忙還禮,“弟子參見大師伯。不知白象師伯的傷勢可好些了?”
若是關天養在此,定然會奇怪:這個看上去年歲與他差不多的少年僧人怎麼可能是藏經閣的首座,大慈悲寺白字輩排行第一的高僧大德?
從外表來看,白龍確實與十多歲的少年僧人沒有任何的區別,唯獨眼裡溫潤和厚、包容智慧的光華絕不是十多歲的少年能夠擁有的。與關天養一樣,白龍身量不滿七尺,略顯瘦弱,但精神極好,不論何人看著他,總能感受到洋洋的明意,恍若經歷了漫長的寒冬,終於迎來了春日和暖的陽光,說不出的舒服。說起話來,聲量清脆,有如銅鈴搖曳,哐哐噹噹,悠揚動聽。
“已無大礙!”白龍將廣慧讓入閣內小廳,廣思奉上茶來。廣慧取出方天戈的書信呈上,“大師伯請看,這是紅蓮宗宗主方天戈寫給白象師伯的親筆信,著護法班師古送來的!”
白龍展開信看了,旋就笑道:“這個方天戈還像當年一樣特立獨行。”將信遞還給廣慧,“不知方丈是什麼意思?”
廣慧道:“班師古眼下正候在知客院等著回信。依弟子之見,不回親筆書信,只回個口信!”
“口信?”白龍似有些不解。
“若是回覆親筆書信,不免顯得本寺太過於忌憚他方天戈了。若是不回,又未免太過於失禮,傳將出去落人笑話。是以弟子覺得只回口信為上!”
“這口信又該如何回呢?”
“弟子正是有些躊躇,這才前來請教大師伯和白象師伯!”
白龍沉吟不語。廣慧便以為他不贊同,心下也就越發的犯難,“不知大師伯以為如何措置更為得當?”
白龍展顏一笑,“這封信看似只有兩三句話,其實含義深遠,須得細細推敲。若是貿然回覆,驢頭不對馬嘴,那才落人笑話。”
廣慧何嘗沒有看出信裡別藏深意呢?可是在來藏經閣的路上,他幾回思量,也沒有品透其中的關鍵,這才越發的犯難。白龍這番話無疑說到他心上去了,頓時點頭道:“大師伯所言何嘗不是?只是信中語焉不詳,如何回覆,才能對得上這馬嘴呢?”
白龍搖頭笑道:“我倒是不通得很……”正說到這裡,一臉倦色的白象走了出來。廣慧雖已暫代方丈之職,但白象畢竟是師伯,他也得站起身來行禮。落座之後,白象看了書信,便嘆